纳兰红叶本还想叮嘱他几句，但是话到此处，却不晓得该说甚么了。她点了点头，说道：“夜里黑，叫下人多打一盏灯笼。”
玄墨扔了那张纸后，扯过另一张纸，盯着空缺的宣纸看了半晌，低下头开端誊写。
书房里，玄墨摊开一张上好的兰陵宣纸，将羊毫蘸饱了墨，却笔端悬空，久久没有下笔。
说罢，玄墨对她施了一个礼，回身向着甬道走去。月光透过通道上的格子，洒下一道一道白痕，玄墨脊背矗立，脚步妥当，一步一步隐现于斑斑光影当中。好久以后，他终究下了白塔，走在偌大的广场之上，黑夜如同浓雾，将他的身影包裹在此中，纳兰红叶站在塔上只能看到一个恍惚的影子。
丫环无法地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王妃还是早点去歇息吧，您身子不好，可不能再熬夜了。”
玄墨仍旧低着头，很安静地说：“微臣明白。”
玄墨低头看了一眼，然前面色稳定地将纸团起，顺手扔在地上。
“王妃？”贴身丫环站在一旁，有些难堪，小声地说，“夜里风大，先回房吧。”
但愿，他不会怪她。
玄墨不在乎隧道：“没事。”说着，径直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燕北称霸之势已成定局，卞唐内哄，怀宋内哄，大夏更是打得一塌胡涂。这个时候，与其比及清儿死去，把江山交给那些用心叵测的皇室宗亲，莫不如以江山为资，调换怀宋子民的安然和她纳兰一脉的保全。毕竟，她另有沉痾的母亲，煜儿另有三个年幼的女儿，另有一群忠于皇室正统的忠心老臣……
少年玩伴，他以亲王世子之尊做她的贴身保护，看着她幼年童真，娇颜艳如花。
姜吴站在一旁，谨慎地说道：“王爷，部属为您换一张纸吧？”
夜风甚大，吹起她的鬓发，她就那么站着，像是一尊白玉雕像，久久没有挪动半分。
不如承诺他的发起，如许一来，纳兰氏尊荣不减，两国缔盟，图谋大业，更能完成她心中的弘愿。更何况，这个欲望，不也是她期盼多年的吗？
玉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几个转折就消逝在花圃里。那件软红色的披风被玉树拿在手里，像是一面鹞子，被风呼呼地吹着，轻飘飘地扬起。
他从怀里缓缓取出几样东西，一一放在白玉石阶上。
玄墨身材矗立，站在纳兰身前，比她高了一个头，他狭长的眼睛像是一汪寒湖，就那么悄悄地望着她，没有不敬，却也有些大胆。
她当即想推让，但是目光触及那两块令牌的时候，她却一刹时微愣。这京畿军本来是属于兵部的，当年她和玄墨联手斗败了兵部尚书以后，就将京畿军收于囊中，这些年来一向由玄墨统领；至于玄字军，则是玄墨的亲卫军，战役力极强，算得上是怀宋的一等军队。鬼使神差普通，她竟走上前来，笑着扶起玄墨，说道：“好，我先为你收着，等你返来，我再还给你。”
那一刻父皇的眼睛如同浩大的汪洋，让人一眼看不到边沿。他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安静地说道：“没有为甚么。有些事情，你不去承担，就没有人去承担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向站在她身后，服从她的统统号令，做她最虔诚的臣子和最值得信赖的部下，哪怕是受命去和有权势的大臣之女联婚，也未曾辩驳。
但是，仅仅是一刹时，他就想通了这此中的枢纽。他的目光垂垂安静，又规复了他一贯的模样，淡定沉着，他屈膝下跪，沉声说道：“微臣服从。”
这个天下上，每小我都有本身的无法，每小我都有本身的逼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