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转过身来。”

还是,还是……还是仍旧有那样恶心的动机在内心作怪,十年二十年地没法健忘?

她俄然很想哭,很想不顾统统地大哭一场,把这些年的苦、这些年的累,这些年的疼痛热诚一起哭出来,再也不要在每个夜里畏缩地挣扎在恶梦中。但是,这双眼睛,从甚么时候起,就已经干枯了?是从兵败流亡的那一天?还是屈辱承欢在阿谁老头子身下那一日?抑或是被那群牲口扯破衣衫的那一刻?

“啊!”领事寺人大喊道,“快救人啊!”

侍卫们忙着措置刺客,呼唤太医,庇护天子,唯有她仍旧站在那边,肌肤惨白,目光茫然,像是一只游魂野鬼,脸上全然没有一丝半点赤色。她背上的衣物都被烫坏了,脖颈上也是一片红,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首要的。最首要的是,她仍旧横着双臂,像是一株稻草人一样挡在那边,手臂上的衣衫已经被烧着了,红彤彤一团大火。

水享低声答道:“是。”

水享见状说道:“贫尼另有一套按摩伎俩,能够减缓头痛,不知皇上要不要尝尝?”

水享冷静地、缓缓地、深深地吸了口气,脑海中掠过刀山火海的江山沦亡,掠过厮杀挞伐的金戈铁马,掠过热诚暗中的苦苦挣扎,终究,统统消逝,只剩上面前这个背影,这个从始至终,一向矗立如铁的男人。

顷刻间,宫人们的惊呼声和尖叫声响成一片,水享也被这突发的变故惊住了,燕洵则趁着这一机会飘身而退。

殿内的烛火更加亮了起来,窗外落日西落,暮色来临,时候缓缓流逝,燕洵的目光也如雪普通纷繁扬扬地遍洒下来。他看着水享,目光模糊间便带了几分深意,沉默了半晌,点头道:“好。”

殿内哄糟糟的,每小我都面色惨白,如临大敌,恐怕因为这件事而被天子迁怒。但是燕洵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紧紧地皱着眉,仿佛有些不解、有些迷惑,乃至有些无措,但是这些并无损于他的严肃,他的双目仍旧冰冷地望着那人,仿佛要穿透她额角的碎发,穿透她厚厚的面纱,一向看进她内心。

一桶水噗的一声浇在她身上,她衣衫狼籍,手臂更是烧伤惨痛,几名宫人赶上前去扶住她,就听领事寺人仓猝说道:“还不快扶水享徒弟到偏殿去,快去请太医来。”

水享的右手按过他的额角,按过他的脖颈,按过他的肩膀,按过他的脊背,便仿佛按过她这颠沛流浪的一辈子。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她追逐了半生、苦恋了半生、悔恨了半生,更毁了她整整平生的男人,心脏在狠恶跳动,仿佛要从口中跳出来。就如许吧,还能如何呢,如许不是最好的吗?她哑忍挣扎,受尽了屈辱,受尽了磨难,受尽了折磨,所等候的,不就是这一刻?

水享声音安静,低着头答道:“闽州人。”

水享道:“回禀皇上,贫尼幼时家中遭遇大火,嗓子是被烟熏坏的。”

室内光芒暗淡,竟似有一点诡异的红,明黄的通臂长烛悄悄地燃着,将光芒一丝丝地洒在燕洵苗条矗立的背上。那衣衿上金线灿烂,龙爪狰狞,模糊间仿佛要挣破玄色的锦缎腾飞而去,他皱着眉,耳际只听天涯滚来隆隆雷声,那么远,又那么近。

她只是微愣了半晌,便收回神态,手指搭在天子的脉搏处,为他诊脉。燕洵却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大多医师在突然看到他的手的时候,都会愣住,这位却这么快就调剂了心境,倒是个聪明的人。

燕洵牵起嘴角,眼睛里却没有甚么笑意,淡淡道:“之前是那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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