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却见家宅中大大不安起来,众家人仆妇,脸上都有忧色,更传闻西门庆在后宅大发脾气,痛骂了好几个倦怠的丫环,弄得百口高低,大家自危。陈经济便猎奇起来,也不知未婚妻得了甚么怪病,病重到了甚么程度?

王婆忙赔笑道:“星主大官人自地府还魂以后,全清河县乃至全部东平府,谁个不奖饰西门四泉一口唾沫一个坑?老婆子岂有不信之理?既如此,那毁婚的名誉,我也顾不得躲避了,老婆子为西门大官人捐躯破命便是!”

过了半晌,家人终究将那大夫引了出去,陈经济便道:“小子陈经济,和那西门蜜斯是未婚的伉俪,因听到蜜斯贵体违和,心急如焚之下,大胆把先生请了过来,想要问一问蜜斯的病症。却不知先生贵姓?”

陈经济见他的两个眸子子“骨碌碌”转得象打赌场里的骰子普通,心下顿时明白了几分,便喝呼家人道:“开箱取一贯钱来,给赵太医做车马费!”

赵拆台咳嗽一声:“不过,做大夫的也要用饭,既然蒙公子抬爱,鄙人也只好受之有愧了!”

王婆听了笑道:“星主大官人公然是做大事的,却象个皮笊篱普通,滴水不漏!好!且待老婆子去内宅拜见大娘子和大蜜斯,也叫她们欢乐欢乐!”说着话,这婆子先欢天喜地,颠儿进后宅里去了。

衣袖在桌上拂过后,那一贯新钱已经不见了。

西门庆听后一鼓掌:“妙!妙!妙!乳母这便请到后宅,去和我家娘子和小女道达一番,也安一安她们的心。不过事须周到,若中间有别的丫环仆妇,待遣开她们再说。”

西门庆点头:“恰是!”

“哦?”西门庆又惊又喜,心下喝采道,“好一个老虔婆,公然是个捞偏门的魁首,走歪道的班头!”

西门庆便感喟道:“我看那陈家小公子,为人浮滑,去处不端,我的女儿,岂能嫁他?但妨着陈亲家的面皮,这退婚二字,却如何能道达出口?说不得,只好请王乳母帮我谋个法儿,若能退了这桩婚事,深感大恩!”

正在配房窗边思忖,却见西门庆的亲信家僮玳安急赤白脸的引着个太医出来了。陈经济心中一动,便安排几个家人在门边廊下守株待兔,等那大夫出来,好问个究竟。

西门庆便怫然不悦道:“莫非王乳母你还信不过我西门庆?”

陈经济一听,便呵呵地笑了起来,但一转脸间,又换成了胜似忧国忧民的嘴脸:“先生这等谦善,倒是实足诙谐!若医术当真平常,岂能入得了我家丈人法眼?却不知西门蜜斯病情如何,可要紧吗?”

王婆一听,整小我顿时精力抖擞,蓦地间便年青了二十岁普通:“此话当真?”

一贯新钱放到面前,赵太医便板起了脸,拂袖道:“行医者,以救死扶伤为本分,安能讹诈病患财帛,做那丧尽天良、禽兽不如之事?”

却听王婆笑道:“不怕获咎星主大官人说,这又算得甚么大不了的事,竟然还要细心考虑?令爱那张退婚的庚帖,老婆子已经拿捏在心中多时了!”

王婆被西门庆阿谀了一句,感觉面子上大有光辉,便喜滋滋的吊起人的胃口来:“星主大官人,你的意义老婆子懂了——既要光亮正大地退婚,又要陈家的阿谁松糕教头挑不出我们的理——是也不是?”

西门庆便笑着恳求道:“王乳母,你是个最慈悲的,莫非就忍心眼看着我女儿落入虎口,毁了她的一世不成?别的我不敢砍那大嘴,若乳母助我退了此婚,每日佛前上供的功德炊饼我包了!那十殿阎罗与我又是亲热的世兄弟,若乳母百年以后,我保你有个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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