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门神连连伸谢:“是是是!多谢祖宗大人!”说着也不敢站起家子,直膝行到擂台边上,从台沿儿上爬了下去,才在两个门徒的搀扶下,钻进西芦棚里去了。
西门庆便道:“你若要活命,便须依我三件事!”
蒋门神没口儿的道:“小人要活,要活!”
蒋门神连连叩首:“小人哪敢不平?小人明天就走,明天就走!断不敢在这孟州逗留了!今后江湖上碰到祖宗大人,小人也定当退避!”
西门庆皱了皱眉头,暗想道:“蒋门神这厮,倒是半点儿诚意都没有!”
趁此工夫,蒋门神冒死挣扎。西门庆恼了,抡起拳头,不分眉眼,望脸上一阵乱打,只打得蒋门神连叫饶命。
西门庆又说道:“第三件事——我晓得你这厮,是个口不该心的人,我也不敢盼着你立即就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若你另有些儿记心,就在今后做好事之前,先想想明天的这一顿好打!若能想得通达了,一定不是你的造化!”
就在前几天,西门庆大战孙天锦,不分胜负之下,便曾想要发挥这招玉环步,鸳鸯脚来决出个高低胜负,偏巧被菜园子张青喝破了。新招未试,武松常引为憾事,没想到这路腿法未在十字坡上扬威,先来欢愉林里建功。
西门庆心中暗想:“蒋门神这厮好生刁滑!我又没下死手,以他这一身横练的身子骨,岂有连这几拳都吃不住的事理?这狗贼空长了昂藏九尺一副豪杰仗,倒是个见风使舵、没一点儿刚骨志气的小人,若不狠狠打他一顿,倒显得我手懒了!”
铃涵抱着西门庆交予她的一个狭长包裹,包裹里是杨志的那口宝刀,这时便不动声色地用刀尾推搡了施恩一下,施恩便恳求道:“武松哥哥,西门庆哥哥力量不支,只怕要伤在那蒋门神部下,还是哥哥脱手,快快将他替代下来吧!”
蒋门神连声道:“依得!依得!请祖宗先高高脚!”
西门庆点头:“既然如此,饶你去罢!”
张团练部下的那些喽啰们,也笑嘻嘻的从帐篷里取出了早已预备下的杆棒、朴刀、铁尺等诸般东西,密密的在张府管家身边围成了一个圈子。
就在世人莫明其妙的时候,俄然间欢愉林四周街口,都有一批批的精干兵丁涌了出去。这些人都是身披软甲,手提哨棒,排成鱼鳞阵的行列,每走一步都是腾腾的杀气。
无数狗吠般的声音应和起来:“有!”
“轰”的一声,万人轰笑。欢愉林里大家扬眉吐气,张团练那边个个脸上无光。
擂台下世人见西门庆如此发落了蒋门神,无不赞叹。远处的大树下,有一个六十余岁的矍铄老翁,亦是拈着白须微微点头,缓缓说道:“金刚瞋目,却也不无慈悲心肠。好一个三奇公子西门庆!”中间一个九岁摆布的男孩子听着,睁圆了黑亮的大眼睛,直盯着擂台上的西门庆不放。
蒋门神连连点首:“祖宗,莫说是三件,便是三千件、三万件也依得!”
蒋门神见西门庆不往擂台下跳,只是往擂台另一边急走,摆了然是要立稳脚根重整旗鼓的意义,心下不由得嘲笑:“这些公子哥,从小没吃过亏苦尝过黄连,倒是死要面子活享福!你若挟着尾巴逃窜,我一定抓得住你;你偏要硬着脸皮死撑,倒是自个儿找死了!”
留在西芦棚里的蒋门神看到这些援兵,被打得五彩缤纷的脸上暴露了一丝暴虐的奸笑。
西门庆嘲笑着把脚一收,哼道:“谅你也玩不出甚么花腔!”说着伸手抓起蒋门神驰台口一墩,如提老练。
场中一片肃杀。这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