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章 泪雨濛濛[第2页/共3页]

陈洪渐渐地撑直了身子,渐渐地站了起来,渐渐地说道:“既如此,刽子手那边,我去寻觅门路。孩儿他娘,你将家中还能卖钱的东西归整归整,我再豁出我这破头去,甚么金钟,我也要去碰啊!只求菩萨有灵,保佑咱孩儿……”

陈经济咳嗽了几声,颤声道:“爹!娘!孩儿这一病,辛苦你们了!等我病愈了,孩儿再不敢胡作非为,到时安下心来,说上一房有权有势的媳妇,便是丑怪些,又怎的?孩儿也都依了。渐渐过起来时,若能借丈人家的势将爹爹的官职复了,咱陈家又是极好的日月,当时也算你们生养孩儿,孩儿贡献你们一场……”

陈经济这小厮,倚红偎翠惯了,一日无它,便生出多少不安份来。家道一寥落,吃糠咽菜倒也罢了,唯独下三路却告不得消乏。若说采花盗柳,别说他没那等手腕,连那胆量都是没有的。没何如,只好偷拿些家中未抄尽的物事,三不值二的当了,到最劣等的娼窝里去厮混。

踏着陈经济嘶嚎的节拍,西门庆再次来到窗前,冷冷地看着床上痛苦扭曲着的仇敌,此时他的心中,倒是清寒如冰雪,只是想道:“你这小厮,只图一时称心,却害了一个女子的毕生幸运,让她一十八岁就孤零零地死去!你作下这等大孽,谁晓得也有明天?嘿嘿!现在我若一刀杀了你,反而便宜了你这条狗命,玷辱了我的宝刀。且留下你这条命吧!让你好好的在将至的三伏天里,在苍蝇臭虫的伴随下,享用最后两个月的寿命!”

不见花柳来催命,可知报应有临头?却不知陈经济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此时已进蒲月,黄天暑热的,陈家屋里一片腥臭冲天。但当娘的却涓滴不觉其苦。这天早晨好不轻易奉侍陈经济安睡了,这才踮着脚尖来到院子中的梧桐树下,却见夜晚的冷风中,丈夫陈洪的头发不知何时,都已经斑白了。

窗前映照出的灯光照在陈洪脸上,那因饱经风霜而显得极尽愁苦的纹路,被灯光和夜色的分界一映托,变得更加深切凝重。院侧黑影地里的西门庆看得清楚,想起当年陈洪陈大宽回籍祭祖,那一派东风对劲的浮滑模样,再看看这时这个未老先衰的中老头,暗中叹了口气后,将握在刀把上的手渐渐松开了。

打折了柴棒棒以后,陈洪趴在窗口,冲屋里的陈氏母子叫道:“好了!这里的那只猫,被爹爹打跑了!孩儿且放心睡一睡,不必惊骇了!”

固然陈洪紧安抚着,陈经济还是满身发颤,但这回不是因胯下奇痒,而是因心中可骇。

陈洪听了眼中一亮,却随即又黯了下去:“我倒也听老辈人说过,新奇的人血馒头能治病,但好象只能治痨病吧?咱儿子这个病……”

陈氏心底剧酸,但想到儿子好不轻易才得了个一时半刻的安宁,却不能惊扰了他,是以固然心上插刀血流如注,还是硬生生的忍住,悄声问道:“当家的,你看如何?”

陈氏见贰心丧若死,便嗫嚅道:“当家的……我倒是想出个道道来……”

陈洪伉俪只要此子,固然听大夫说得言语诚心,却那里情愿信赖?到处跪恳名医,求神问卜,陈经济倒是一天黄瘦过一天,病毒发作之时,哀嚎之声响彻户外,邻里听到了无不动容,多有那妇人拉了本身家男人,指着隔壁陈家道:“这便是宿花眠柳的了局,你情愿做下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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