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余睹一时沉默。他当然晓得自家的天子是个甚么东西,但家丑不成传扬,总得讳饰起来才是,可碰上西门庆这类强势的家伙,想讳饰却又谈何轻易?

耶律余睹乘机便下说词:“既如此,元首大人何不与我大辽缔盟?边陲无事,自可腾脱手来清理内患。比方人身有病,就当以汤剂调度脏腑,安宁元气,若只是在表皮腠理上热敷按摩,却不是做无勤奋?即使舒畅得一时,待病入膏肓时,悔之晚矣!”

耶律余睹听了,真如天雷击顶普通,固然神情不动,但神采却已惨白,心中暗道:“但教我耶律余睹有三寸气在,毫不容中华联邦与女真图我大辽之心得逞!”

耶律余睹心中一震,仓猝截道:“元首大人,你也是一国之君,怎可出如此轻浮之言?岂不失了自家身份?”

内心笑得欢乐,面上却摆出一副落寂的神采,然后西门庆悠然长叹道:“余睹将军说得是啊!世人都说攘外必可安内,却不知不安内,怎可攘外?若内患不清,便去攘外,真如抱薪救火,欲不焚本身,可乎?”

稳定了一下饱受疮痍的心灵,耶律余睹勉强道:“自澶渊之盟后,辽宋两国晏然无事百余年;今元首大人新国初立,内部多少细枝末节急待弥缝,若能与我大辽缔盟,便可心无旁鹜,一意勤修内政――此便如盖屋,根底若能加力安定,天然江山弥远,日月悠长。国之安宁,便是为上者最高之好处,最大之好处也!此中枢纽窍要,请元首大人思之。”

却听西门庆道:“国之安宁,便是为上者最高之好处,最大之好处――真是如许吗?如果如此,贵国天祚天子为何整日嬉游畋猎,却致辽国祸害丛生,不安不定?”

耶律余睹连连点头:“元首大人见事极明!”

西门庆大笑:“我出言轻浮,贵国天子举止荒唐,就不怕人说丢脸了?余睹将军想要遮天下人耳目丁鼻,只怕力有未逮啊!”

就见西门庆皱了眉头,缓缓言道:“我初平赵宋,天下十停里只取了三停,别的三停,江南边腊兄取了,另有四停,却留在故宋官吏手中。欲安定这批人,实非易事,幸有宋君卖国,西夏犯边,全百姓气皆愤,敌忾同仇之下,我幸运传书天下,将民气收为己用,其实在内里,那些归附的故宋官吏一定服我,现在这个新国,只不过是面子上连合的一盘散沙罢了。”

“咔嚓”一声,耶律余睹的心灵上又裂开了一条枝枝桠桠的大缝,不幸的辽国使者被打击坏了。

完颜宗用脑筋不得闲,耶律余睹的心头却也掂着百八十个过子,酒筵上纵有龙肝凤髓,他亦是食而不得其味,心中只是想:“看来西门庆对于联金伐辽之议,并不是很热中,这就是我大辽谋得喘气之机的关头!只是如其人所言,他正面对两难之局――如果这局是真的,我大辽该如何做?如果这局是假的,我又当如何应对?而不管真假,又如何故有限的支出,来追求我大辽好处之最大化?哎呀呀!千头万绪,伤脑筋啊!”

耶律余睹口上说不饶舌,实在却还是大饶特饶,西门庆听着不觉莞尔,心道:“当年辽国天子建国未久,确是励精图治,是以周世宗、宋太祖都讨不得便宜。但现在的辽国天子耶律延禧倒是个大大败家的昏君,比起宋徽宗赵佶来,强得却也有限。值此民气颓唐,军民崩溃之际,若我中华联邦抖擞一击,你辽国即使没有女真之乱,也一定能抵挡得住,你耶律余睹却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岂不叫人可发一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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