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陆小苗。”道童道，“赵当家让我在这里等你，没想到刚去林子里屙屎，你们便已经上山了。”
钱逸群敛容生敬。看来上真观公然高道坐镇，就连这类小童都能将《品德经》里的东西用在糊口中，有所感悟。他拉着陆小苗的手，持续上山，边问道：“那天下第一和第二甜的东西是甚么？”
钱逸群站定等他，看他胸口起伏喘不上气的模样，非常感同身受。他道：“小道长但是叫我们？”
钱逸群见他行动轻巧，身形天然，估摸着是练过工夫的。陆小苗带着钱逸群两人，也不必像刚才那般冲刺，呼吸垂垂安稳，脸上的红潮也消逝了。从他圆圆胖胖的脸上看，上真观的炊事应当不错。
钱逸群对劲笑道：“教员那是偶然符合，我如故意为之，动的就是机心了。”
钱卫当即放下行李，翻出食袋，取了一个块巴掌大的枣泥芝麻饼，递给陆小苗。陆小苗看了看钱逸群，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接过枣泥饼，放进嘴里便大嚼起来。
两人上山没多久，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铁杖道人却真的松了口气，道：“所谓‘理上明心、事上见性’。你如果能晓得事理就最好，接下去只要渐渐用事来磨就是了。”
“这泉里有一种石蟹，泡在酱油里，最好下饭。”陆小苗掬起一捧水，咕嘟咕嘟喝下肚子，咦了一声，“如何本日的水不甜了？”
铁杖道人在庙门下站住脚步，抬头看着那“穹窿山”三个字，一动不动，仿佛苦衷重重。钱逸群不敢惊扰他，只是站在一旁。又过了很久，铁杖道人方才缓缓问钱逸群道：“这有三个门洞，你可晓得是甚么意义？”
“少爷，要不要用些点心？”钱卫怕山上已经开过了晚餐，没有吃食。
铁杖道人微微点头。
“钱卫，给他拿点心。”钱逸群叫道。
钱逸群诺诺，道：“门生记着了。”
钱卫天然听少爷的叮咛，背着行李在前面开路。凡是那里土虚、那边砖松，都要一一表示，免得钱少爷产生不测。
铁竹亭就在庙门以后不过一里，沿着巷子蜿蜒上山就能看到。
双膝泉形似人的双膝跪出来的石窝，汩汩出水。山上道人编了个故事，套在了三茅真君头上，竟也有人真的信赖。若真是真君跪出来的，那他身形恐怕得有两个刘宗敏那么大了。
铁杖道人奇道：“你竟然也晓得机心？”
钱逸群点了点头，看了看这穹窿山，不过百丈，更无峻峭嶙峋之说。他道：“教员，我们这就上山么？”
“两位施主……但是去上真观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道童从前面的追了上来，跑得小脸通红，气喘吁吁。
钱逸群心道：你探听来的事莫非就件件本相么？谁晓得你听了哪些三姑六婆乱七八糟的空穴来风胡言乱语啊？
“教员要疏浚甚么？”钱逸群猎奇问道。
“教员，”钱逸群问道，“这修心养性的法门，对我们玄术修士有效么？”
铁杖道人往前挪了一步，道：“我一上山必定被师兄留下，就赶不及去北京疏浚了。你本身上去吧。”
钱逸群看看天气渐暗，又感觉没甚么胃口，便道：“不吃了，趁着天光未收早点上山吧。”明天他被铁杖道人那一通疾走折腾惨了，两条小腿犹自发酸颤抖，最好快些上去分派了宿舍烫烫脚就睡觉。
铁杖道人就算再能推衍，也没法读心，觉得钱逸群至心诚意说出这话，倒也放心了。只是转念一想，山上日子贫寒，钱逸群又是个连奴婢都离不开的大族子，便又关照道：“我既然承诺了那老鸦，总要言出必践。你如果在山上实在呆不下去，便在山下租间农舍，待我返来再渐渐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