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见星走到徐氏中间,神采很淡薄,眼底压着冷冷的怒意。

徐氏笑:“是高了点。这孩子不肯长肉,个儿倒不比别人长得慢。”

妇人一向留意着,此时忙道:“星儿,放下我来,那水滚蛋,细心烫着你。”

铺子里百般动静响着,案板轻微的咯吱声,灶上大锅热水将要煮沸的咕噜声,一个个带馅的不带馅的馒头自展见星部下成形,和着满屋炊火气,充分又饱满。

“那咱爹要送二弟去书院你还不乐意。”

“这念了书的后生仔就是不一样,一些儿玩皮劲没有,又慎重又勤奋。”卖油铺子里的后生娘子走出来,一边往外泼洗脸水一边赞了一声。

她说着,扭头看了下展见星,见他退回了铺子里,坐着抱着苗苗,稳铛铛的,便放心转返来,靠近了一点道:“徐姐姐,我进城来,趁便也有个话奉告你。你们展家属里那边,又出坏水了。”

他站在街边伸展了一下胳膊,劈面是家卖油的铺子,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也正往外卸着门板,见到他,笑道:“星哥儿,又起来帮你娘做活啦?”

此时吱呀一声, 后门收回悄悄的响动, 一个身形肥胖、看客岁仅十一二岁的小少年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了出去。

徐氏神采白了一白:“他们还想如何样?我和星儿都不归去了,本身在城里找食吃,又不破钞他们一文,莫非还不敷意?”

身后有人相唤,徐氏觉得是要买馒头的主顾,忙转转头,却见摊前站立的是个使赭布包头的妇人,三十出头的年纪,手里抱着个娃娃,娃娃很乖地一动不动,仿佛是睡着了。

她毕竟是带孩子进城看病来的,身上有事,话带到了,就说要走,徐氏忙忙使油纸硬包了四个大馒头,又找块布头打了个小承担,张氏推让了一下,没推让掉,也就收了,抱回孩子,胳膊上挎着馒头走了。

徐氏平复了一下表情,赶紧点头,道:“好,张家mm,这可多亏你了。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若不是你来和我报这个信,我和星儿不知得吃他们多大的亏。”

日头垂垂升起,展家第一批摆出来的五六十个馒头卖得很顺利,劈面铺子的小陈掌柜也来买了四个,笼屉里的馒头一个个减少,换回叮叮铛铛的一枚枚铜钱,徐氏心中欢畅,转头见到展见星坐在铺子门边的一张小板凳上,鼓着腮,当真地举着一个大馒头吃着,更欢畅了,又慈爱地劝他:“星儿,慢些吃,天还早呢。不焦急去书院。”

“可不是还不敷意,”张氏说道,话语间有些愤恚,“他们姓展的,除了大姐夫外,再没一个好人。我前儿闻声人群情,说展家大房和三房在那边捣鼓,算着你快出孝了,要替你再寻小我家。”

展见星对着外人在神采上要冷酷很多,不如何笑,但也有规矩,点头应一声:“陈大哥早。”

说到再醮徐氏还能撑住,但闻声那些如狼似虎的亲戚竟连展见星都惦记上了,就气得浑身颤栗了:“地步是他们筹划,可出的粮食也都是他们把着,我们一粒米也没吃他们的,现在想把我星儿当牛马使唤,休想!逼急了我,我上县衙敲鼓去!”

他离张氏有一点间隔,但张氏说的话,他大半也闻声了。

“星哥儿真懂事,我瞧着,仿佛比上回见又高了些。”

他的年纪还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身形又不似普通男孩虎实,身上穿戴的蓝色棉布袍子都显得有点空荡,卸门板的活计对他来讲也不轻松,但家里没个成年男人,寡母冲弱,只得学着早早当家罢了。

“我听他们说的可不像话,不但要你再醮,还想着把星儿弄归去,说大姐夫这么多年都在外头,家里地步满是他们叔伯筹划,星哥儿现在大了,能做些事了,该归去帮手才是。”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