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桁哥……”文瑾将他乳名唤了出来。让她最后一次唤他乳名吧,像过往那样。
“是,奴婢遵旨。”文瑾轻声应着,薄颤的嗓音泄漏了委曲。
傅景桁(héng)。
傅景桁身穿喜服立在那边,好像与文瑾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乃至鄙吝于朝文瑾投以视野。
陌生的二字,使方才滚烫的侍寝夜变得带着冰冷砭骨的疼意,她几近堵塞。你瞧,说好了相互保护,怎生他却先变卦了,和欺辱她的死仇家继姐结了连理之好?是了,她不过是被薛相嫌弃而剥夺薛姓的野种,又无一个建国功臣外祖...
这么多年,她是他独一的女人,有身三个月了,怀着君上平生中第一个龙嗣。
“奴...没有身份难过。”十七年了解,七年相爱,磨难与共,换来一场丢弃。怎能不难过。
文瑾一宿未眠,在铜镜前奉侍傅景桁穿上了新郎喜服。她在梦里嫁给过他,梦里她穿戴红嫁衣,他穿戴新郎服,他娶她做了他的媳妇儿。
傅景桁薄笑着向薛凝伸脱手,柔声道:“爱妃,朕牵你下来。”
阿嬷衰老的脸上面无神采,谛视着肩舆里的薛贵妃,咬紧牙关,啧。
“呕!”文瑾紧了手,孕期胃里实在难受,吐了…
***
明天是君上纳妃的日子。
“好。”
身份,她那层卑贱的供他亵玩的奴婢身份?
苗条薄凉的指尖压在她的眉骨,如野兽般卤莽地占有着她的身材。
她自小是君上的贴身伴读,陪他读誊写字,为他磨墨铺纸,与他憧憬将来,多年前他有次醉酒,在扑朔的烛火里,半眯着醉眼把一块红丝绸盖在她的头顶,将刚及笄的她压上了龙床,夺去了她的守宫砂。
傅景桁将脸颊搁在她颈项,在夜色里打量着她那曾经令他魂不守舍的娇美侧颜,曾经她还未出售他……
可,她却有身了,怀着他的龙种……
室内那烛火,恍忽间,使她回到了多年前的阿谁暴雨夜里,君上当时还不是九五至尊,他还是阿谁被幽闭在紫禁城冷宫内,在廊下抽泣的少年。
“文瑾恭迎娘娘进门。”文瑾跪在地上,颤动手掀起了轿帘,谦虚地恭迎着薛贵妃,她终究在还未成为他明媒正娶的老婆前,将本身熬成了下堂弃妇。
今后她除了为他伴读,多了为他伴寝的差事。
家,是指他们同居的这处龙寝吗,那属于他们的家。
“既非妻,又非妾,你是没有身份。”他讽笑。
太医诊断出她有身那天,他正在寻求薛凝,和薛凝在御花圃里的道清湖里泛舟观荷。
“乖。”傅景桁将苗条洁净的手搭在她细腰,如畴昔他们还好着的时候那样,从前面抱住她,亲吻着她耳后小痣,“明日夜里,朕和薛凝在漪澜殿洞房,不回家了。不必等朕。”
傅景桁冰冷的视野亦落在文瑾那如幽山远黛般的眉宇间,低低一声笑自他唇间溢出。
文瑾合起眼睛,背对着他,泪水打湿了枕头。
一声呕吐声,将统统人的视野都吸引到了文瑾的脸上。
文瑾心头有丝丝缕缕的疼意,身材上欢好后的酸痛余温仍在,他非常畅旺,日日耽欢,却从不给她服用避子汤,她到底是有身了。
是他多年的宠嬖使她健忘了本身的身份了吧。她不是他的老婆,他并没有叛变她,她需求压下心头这多余的叛变感,并非统统伴随支出都会换来白首到老,君上即使说过会娶她也不过一时髦起的醉话……
“难过?”他嗓音冰冷。
傅景桁扣住她小巧的下颌,在烛火里,用通俗的眸子逼视着她,不放过她脸颊上任何一个神采,“重视你的身份,别忘了你该称呼朕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