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钦话语仿佛问的随便，段祺却眼皮一跳，“回禀王上，述职的是段舸，营中主官是......段锡，段舸发来信，旬日之前已经在路上了。”
白绢是卷在一起的，王庆拿上去在王案之上缓缓展开，足足有半张王案大小，血书之上不但有署名印记，另有千言文，皆是诉说镇南军当中如何贪腐如何擅权如何随便扼杀将官军功扣发军饷极刑滥用等诸多罪名，虽未字字直指段祺，倒是将镇南军中段氏嫡派的做为写的一清二楚，凤钦一字字看下来，呼吸又不稳起来，看完这血书，他复又看向荀笏，便见荀笏样貌周正俊毅，目光亮亮，身形正挺，活脱脱一个军中男人模样。
可既然不放过其别人，那便是折断了段祺的臂膀。
凤钦固然是在问段祺，可他的话已经出口，划一谕旨已下，段祺如果敢当庭抗旨，他便能将段祺立即收押，凤钦看着段祺，段祺默了默才点头，“臣天然情愿！”
段祺跪在地上，闻言转眸看了荀笏一眼，而后点头，“微臣不识。”
半晌，凤钦才开口，目光倒是看着段祺的，他要问的也是段祺。
段祺直挺着背脊，敛眸，干干脆脆的应了一声是，他眼角余光落在朱勤身上，毫不料外的看到了朱勤唇角死力禁止却没法粉饰的笑意，收回目光，段祺心头好似塞了一块棱角清楚的硬铁，他那里都想到了，却健忘了朱勤这只虎视眈眈的恶狼......
“孤便给廷尉和大将军一个月的时候，刚好，各路雄师述职的主将都在路上了，南边......对了，南边此番返来述职的是谁？眼下营中主官是谁？”
他对段祺如此宽大，一旁的荀笏却看得两眼发红，想说甚么，可话到嘴边却还是忍了，眼下的他位卑言轻，即便是开了口也起不到任何感化。
待礼拜之声停下，凤钦方才又扫了一眼堂中，而后目光一转，落在了孙昭的身上，“孙昭，此事调查交给你，务必将此事查个清楚，问责查办不准包涵。”
王案之上放着几样物件，凤钦这时又扫了那物件一眼，而后看向荀笏手中拿着的血书上，“抬开端来，让孤看看。”微微一顿，又表示王庆，“去，将血书拿上来。”
世人山呼礼拜的声音震的堂中嗡嗡一片，段祺跪在最前面脸上仍然是那副老神在在的神情，只是双眸已紧紧眯起，叫人看不出眼底的情感。
“若非朱二公子相救，微臣早已是段氏刀下之魂，微臣拖着一条残命苟活至今，只为将血书奉于王上之前，眼下微臣心愿已了，还请王上治私行离营之罪，请王上定罪......”
凤钦这话再明白不过，不究查段祺，倒是不能放过其别人！
段祺固然跪着，神态倒是非常泰然自如，他唇角微动，“微臣――”
镇南军是段氏雄师的封号，但是十万雄师有五万是段氏私兵，别的五万则也是段氏嫡派将官在运营，一应军饷调剂朝廷拨发，最后都落在了一个“段”字之上，莫说是段祺早已不记得甚么镇南军三个字，便是凤钦本身，心底也明白这镇南军实在早就是段氏私兵了！
出了这等大事，营中主官毫无疑问第一个被问罪，段祺口中的段锡是其族兄，算起来的确是南边段氏第一号人物，但是，这件事当真和段舸无关？
寂静半晌，倒是朱勤第一个反应过来扣头礼拜，其别人也跟着反应过来，纷繁下跪，凤钦扫过朝堂，那些面色大变跪的最慢的，都是段氏皋牢之人。
凤钦落在王案一边的拳头紧握，复又将眼神落在朱勤身上，朱勤见之当即附身便拜，“王上，微臣亦是再遇见荀笏以火线才晓得南边军中竟有如此令人发指之事，南边雄师是蜀国咽喉要塞，眼下却闹成了这般，王上，看来段大将军奏请换防委实有先见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