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给事中田大益奏:“内臣务为劫夺以应上求,矿不必穴而税不必商,官方邱陇阡陌皆矿也,官吏农工皆入税之人也,公私骚然,脂膏殚竭,向所谓军国正用,反致缺损。……四海之人方反唇切齿,而冀以智计甘言掩天下耳目,其可得乎?陛下矜奋自贤,沉迷不返,以豪珰奸弁为腹心,以款项珠玉为命脉……即令逢干剖心,皋夔进谏,亦安能解其惑哉?”又言:“陛下驱率狼虎,飞而食人……夫天下至贵而金玉珠宝至贱也。积金玉珠宝若泰山,不成市天下尺寸地,而失天下,又何用金玉珠宝哉?”

[7]据张居正奏疏〈看详户部进呈揭帖疏〉:万历五年,岁入四百三十五万九千四百余两,岁出三百四十九万四千二百余两。

西路这一仗,称为“萨尔浒之役”,明军有火器钢炮,军器锋利很多。但杜松有勇无谋,他是统兵六万的兵团司令,却打了赤膊,暴露满身伤疤,一马抢先的冲锋。大抵他是《三国演义》的读者,很恋慕“虎痴”许褚的英勇。在〈许褚裸衣斗马超〉这回书中,描述许褚“卸了盔甲,浑身筋突,赤体提刀,翻身上马,来与马超决斗。”公然威风得紧。但不知他记不记得许褚这场狠斗,成果是“操兵大乱,许褚背中两箭”?风趣的是,小说的评注者评道:“谁叫汝赤膊?”

神宗搜括的银锭堆积在内库,年深月久,大起氧化感化,有的黑得像漆,有的脆腐如泥土,[5]就是不肯拿出来用。但他终究死了,千千万万的银两,一两也带不去。[6]

[13]吏部尚书李戴奏:“今三辅嗷嗷,民不聊生;草木既尽,剥及树皮;夜窃成群,兼以昼劫;道殣相望,村空无烟。……使百姓坐而待死,更何忍言?使百姓不肯坐而待死,又何忍言?……此时赋税之役,比二十年前不啻倍矣……指其屋而挟之曰‘彼有矿’,则家立破矣;‘彼漏税’,则V立倾矣。以无可查稽之数,用无所顾畏之人,行无天理国法之事。”

这类景象越来越恶化,到万历四十二年,首辅叶向高奏称:六部尚书中,现在只剩下一部有尚书了,天下的巡抚、巡按御史、各府州县的知事已缺了一半以上。他的奏章写得非常激昂,说现在已经中外离心,都城里怨声载道,大祸已在面前,皇上还自发得不见臣子是神明妙用,恐怕自古以来的圣帝明王都没有如许妙法吧。[8]神宗抽饱了鸦片,已经火气全无。如许的奏章,如果落在建国的太祖、成祖、末代的思宗手里,叶向高非杀头不成。但神宗只要有钱可括,给大臣调侃几句、乃至骂上一顿,都无所谓。

[5]朱东润《张居正大传》:“从明太祖到神宗这一个血脉里,充满偏执和傲岸……到了神宗,又在这傲岸的血液里,增加新的成分。他底母亲是山西一个小农底女儿。小农有那一股贪利务得的气味,在一升麦种下土今后,他长日巴巴地在那边计算要长成一斛、一石、又硬、又好的小麦。成日的精力,集合在这一点上面。……明朝底天子,只要神宗嗜利,出于本性,或许只可如许地解释。”(三一七页)但说小农嗜利,仿佛不大安妥。小农种麦而盼望收成,既是自但是公道的等候,又是糊口的独一质料,不能说是嗜利。普通来讲,富农大抵比小农更嗜利,不然做不成富农。神宗之母李太后的父亲武清伯李伟,本来做泥水匠。

[2]这是后代论者的共同意见。《明史·神宗本纪》:“故论者谓:明之亡实亡于神宗。”赵翼《廿二史札记·万历中矿税之害》:“论者谓明之亡,不亡于崇祯而亡于万历云。”狷介宗题明长陵神功圣德碑:“明之亡非亡于流寇,而亡于神宗之荒唐,及天启时阉宦之跋扈,大臣志在禄位款项,百官专务追求恭维。及思宗即位,逆阉虽诛,而天下之势,已如河决不成复塞,鱼烂不成复收矣。而又苛察太过,人怀自免之心。小民痛苦而无告,故相聚为盗,闯贼乘之,而明社遂屋。呜呼!有天下者,可不知所戒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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