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廷栋给这番话吓怕了,因而和温体仁商讨设法减轻处刑,改成袁崇焕凌迟,七十几岁的母亲、弟弟、老婆,几岁的小女儿放逐三千里。母家、妻家的人就不缠累了。野史上说袁崇焕无子孙,袁氏家谱记录说袁有三个儿子。“肤公雅奏图”绘袁乘船北上,有妇女二人、儿童一人相送,或为其妻妾及子。有说袁妻在袁身后投江他杀,袁钰有吊袁督师诗十六首,此中云:“弱弟问每天已醉,寡妻赴水水无声。”[4]

袁崇焕不是高瞻百世的愚人,不是夺目无能的政治家,乃至以严格的军事观点来看,他也不是韩信、岳飞、徐达那样长于用兵的雄师事家。他行事操切,脾气中有严峻缺点,但是他凭着永不衰竭的朴拙,一往无前的豪情,鼓励了统统的将士,将他的豪杰气势带到了每一个部下身上。他是一团熊熊烈火,把部下身上的血都烧热了,将一群颓废不振的残兵败将,烧炼成了一支死战不平的精锐之师。他的知己程本直称他是“痴心人”,是“泼胆汉”,天下唯一肯担负任务的豪杰。[10]袁崇焕却自称是大明国里的一个逃亡徒。[11]逃亡徒是没有家庭幸运的,日日夜夜不得安然。官居一品,过的倒是逃亡徒生涯,只因这十年当中,他生命之火在不竭的狠恶燃烧。

[8]杨士聪《五堂荟记》卷二:“袁既被执,辽东兵溃数多,皆言:‘以督师之忠,尚不能自免,我辈在此何为?’……封疆之事,自此不成问矣。”《明史・袁崇焕传》:“自崇焕死,边事益无人,明亡征决矣。”

袁崇焕身后,骸骨弃在地下,无人敢去收葬。他有一个姓佘的仆人,广东顺德马江人,半夜里去偷了骸骨,收葬在广渠门内的广东义园。隔一道城墙,广渠门外的一片广场之上、城壕当中,便是九个半月之前袁崇焕带领将士大喊鏖战的处所。他拚了性命击退来犯的十倍敌军,保卫了天子和北都城中百姓的性命。天子和北都城的百姓则将他割成了碎块。

袁崇焕的罪名终究肯定了,是说不清楚的所谓“谋叛”。崇祯始终没有叫杨寺人出来作证。擅杀毛文龙和擅主和议两件事来由太不充分,崇祯不管如何难以自圆其说,终究也不提了。本来定的处刑是“夷三族”,要将袁崇焕百口、母亲的百口、老婆的百口都满门抄斩。余大成去恐吓主理这个案子的兵部尚书梁廷栋:“袁崇焕并非真的有罪,只不过清兵围城,皇上大怒。我在兵部做郎中,已换了六位尚书,亲目睹到没一个尚书有好了局。你做兵部尚书,怎能保得定此后清兵不再来犯?本日诛灭袁崇焕三族,形成了先例,清兵下次再来,梁尚书,你顾一下本身的三族罢。”

[6]清人所修的《明史・袁崇焕传》说:“遂磔崇焕于市……天下冤之。”朝鲜《仁祖实录》八年仲春丁丑载:朝鲜的使者朴兰英到沈阳,满清的王公当着他面相互“私语”,说袁经略公然和我们同心,只可惜事情败露而被拘系。如许的国度奥妙,怎会当着本国使臣的面而相互私语,用心让他听到?朴兰英明白他们的企图,只不过想藉他而传言到明朝去,以便尽快杀了袁崇焕,以是他在给朝鲜国王的奏章中说:“此必行间之言也。”直到一百年以后,朝鲜的君臣们在会商明朝覆亡的启事时,还说首要启事是杀袁崇焕(见朝鲜《英宗实录》六年十一月辛末,即雍正八年,公元一七三○年。)

[2]袁崇焕下狱后,毛文龙的朋友乘秘密求为毛昭雪,要求赐谥抚恤。崇祯不准,说毛之死是“罪有应得”,不准以袁崇焕为藉口而昭雪。见程本直:〈漩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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