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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院的屋顶上，已不见人影。
苏昉咚咚咚下楼去，却撞上从下而上的惜兰，愣住了脚。
“书香最香，太阳香最暖，青草香最甜。”九娘含泪浅笑道：“可如何也比不上我家阿昉的奶香味。阿昉晓得么？你刚生下来那几个月，拉的臭臭也是香的。”她瞪大眼，怕他不信：“真的，我靠近了闻过，金黄色的，有点麦香味，一点也不臭。”
惜兰顾不得苏昉，手捧着一只翅膀擦伤的飞奴，冲上顶楼喊道：“宫中怕有急变，张理少飞奴传书！”
“理那些胡涂虫做甚么？传令下去，一概当场火箭射杀，用铁网网了弃入汴河！这等丧芥蒂狂的牲口，就该挫骨扬灰永久不得超生！”张子厚在顿时厉声喝道：“如有一人靠近了宣德门和翰林巷，你们提头来见！”
“婆婆，阿妧求你护住他。”九娘殷切地看着钱婆婆道。
“阿昉，你马上带着钱婆婆和惜兰去宫里，不管如何要保住表婶大小安然！另有千万压服你爹爹，毫不成开城门媾和。一则赵棣毫不敢担上弑母杀弟之名；二则阮玉郎若用大水威胁众臣，即便开了城门投降他也一定不泄黄河之水。”九娘不再踌躇，看向苏昉。
苏昉嘶声轻呼：“娘——？是你么？”面前究竟是阿妧，还是母亲，他分不清楚，涕泪交集落在衣衿上，他顾不上。
钱婆婆轻叹着转头看向皇城方向，默念了一句：痴儿。
空中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爆炸巨响, 令广知堂的一溜槅扇门轻颤不止。堂上的九娘和张子厚正在调配后日各部各司人手，立即奔出门外, 金水门方向的浓烟和火光遥遥可见。
张子厚深深看着她，点了点头, 忽地伸脱手, 想拍拍她的臂膀或肩头, 却不知所措地停在半空中, 想说甚么还是说不出口。他还是不敢。
九娘看着他有些凸起的颧骨和凸起下去的眼窝, 心中一酸，伸手握住了张子厚的手，他的手骨节清楚，凉凉的有一层薄汗：“你放心，有钱婆婆在，我没事的。你也要把稳。”
钱婆婆叹了口气：“惜兰，把你身上的铜钱都赐给老婆子罢。”
苏昉拭了泪，沉声道：“人在城在，城毁人亡，苏家绝无苟活之人，娘，阿昉这就去。”
苏昉心中一片浑沌，又有一线腐败，眼中却逐步恍惚起来。他三岁握笔练字，坐不定，父亲返来后发了脾气，可娘却没有夫唱妇随，反而如此安抚他。可稚儿也有脾气，他恰好不肯意练父亲天下闻名的苏体，而写一手母亲善于的卫夫人簪花小楷。如许的旧事琐事，是母亲返来了么。
苏昉抓住九娘的双手，埋首此中抽泣起来，哽咽道：“好——”
九娘悄悄抚摩着苏昉的面孔，自重生以来想过千百次，却未推测是在如许的深切能靠近阿昉。
张子厚垂眸落在她的小手上，暖和柔滑。他点了点头：“我去了。”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九娘心中除了怜惜焦心更多的是气愤：“兵部有特工！”
两人低头细读，张子厚的簪花小楷密密麻麻，笔迹极小，非常草率，有几处油斑和水渍，没有血迹。
“金水河！”九娘顿足道：“军-械所的火-药库爆炸, 内城金水门的城门和水门必然会开，只要会水, 便可从金水河沿河游至禁中后苑！”后苑向来少防备。现在重兵都集合在福宁殿一带和都堂一带, 那边更是空虚。加上爆炸一事，乱中更无人留意后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