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王面如死灰，以额覆地。藏着的火药，被引爆了。他已来不及想本身府中的部曲有多少人是听令于阮玉郎的。阮玉郎底子不会给他忏悔的机遇，也涓滴不担忧他会忏悔。
赵栩突然一停, 转过身来，桃花眼中厉芒闪过，唇角却仍然微翘着似笑非笑：“你的孙儿赵神佑，曾被我请到瑶华宫住过几天，也是有缘。既然皇叔已经为他请封, 召他觐见吧。”
“臣——有罪！”兆王缓缓上前，一撩亲王公服，就要跪下去坦承其罪。
因孟在入了枢密院，殿前司批示使去了兆王府，孟彦弼也是刚刚才收到动静，从速躬身答道：“皇城司已经去了，入内内侍省也派了人去检察。瑶华宫是前日规复补葺的，另有很多营建工匠在，有无死伤尚不知，只怕会殃及金水门。还请娘娘在慈宁殿放心等候。一有动静，微臣便来禀报。”
赵栩碰也不碰案上的茶几，悄悄看着兆王。
兆王一愣，红着眼道：“启禀陛下，阮玉郎已走隧道入宫欲挟持太后和陈真人——”
“赐白绫。”赵栩寒声道：“隧道在那边？”
兆王汗流浃背，天人交兵，府中的确藏有三千私兵无数兵器，另有前些时阮玉郎派人送来的火药，可上首坐着的少年天子，丰神漂亮掩不住那赫斯之威。败这个字不竭在兆王心头敲啊敲的。
“四姐你真有自知之明。”赵梣笑眯眯地插刀。
“先将各部官员撤至院子中，庇护好他们。”赵栩神采一变，却先叮咛亲卫分散官员。
赵栩垂目看着这个躲在洛阳几十年的皇叔，昔日的老兆王装疯，本日的兆王求死。一脉相承，公然不假
兆王低垂的头一僵，从速跟上。此事阮玉郎和元永从未提起过。自从阮玉郎将赵元永的出身奉告了他, 他便找了一个男童送去洛阳白马寺寄养, 充作赵元永, 这孩子天然也来了汴京, 但宗正寺的官员却见过真正的赵元永。想到宗正寺的人前几日笑眯眯地特地上门请元永去宗正寺转转，认认亲，兆王心中一凛。莫非赵栩早就思疑上他了……
兆王惨笑出声，一片混乱中唤来身边的老仆：“带陛下去碎玉院——臣谢陛下隆恩。”
“平身。”赵栩负手大步只往里走：“皇叔府上的高朋还在么？既是熟人, 何不出来让吾一会。”
赵梣泰然若素地受了礼，上前问九娘：“先生，你说是甜的月饼好吃还是咸的好吃？”
“地动！地动——”有人高呼起来：“护驾——护驾！”
九娘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道：“殿下的那份里头放了板油。”昨夜敬献的，只要陈素那份没放。
兆王苦笑着点了点头，他从那里变得出一个赵元永来。
慈宁殿大殿上还摆着很多昨夜中秋节的花灯，嫦娥和桂花玉兔倒有很多。在十六扇四时景双面登时绣屏前，却有一个圆滚滚的花灯，上头的斑纹却看着眼熟。
宗正寺的一个宗室悄悄碰了碰兆王的胳膊肘，抬高声音道：“大郎那般漂亮，又和官家有缘，快叫他出来罢。”
九娘见赵梣扁了扁嘴，明显是因为做过几个月天子，不美意义闹腾，忍得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从速道：“待我先见过娘娘和真人，再来断你们的家务事。”
忽地空中轰然一震，又持续几次剧震，厅中的高案倾倒，茶水泄了一地，门窗不断颤栗，梁上灰尘簌簌直掉。
九娘头皮一炸，立即站了起来：“阮玉郎？！——”
“不登风雅之堂。”赵梣蹭到向太后腿边，笑嘻嘻地接口道，一副你来拧我啊你来拧我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