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垂目思考了半晌。
魏帝的封赏来得过分俄然,让人猝不及防,阿妧的心机一下子被这件事占有住了,满满都是惶恐和不安,因此忘了先前跟萧叡说的投桃报李一事。
阿妧有些黏人,做了郡主也没有从明宣殿里搬出来,而是仍旧跟姜后住在一起。看得出来,姜后将她的仪态教得很好。
“那如何行。”魏帝并不附和,并且仿佛早就有了主张,“依朕的意义,倒是要封个郡主。封地嘛,就定在永宁。”
姜后笑道:“不拘是甚么,都是陛下对她的恩泽。依臣妾看,只要不是太重的犒赏就好。”
“有甚么当不得的?”魏帝让阿妧起家,又命姜后坐下,“皇后的侄女,朕不过封个郡主,谁又敢多说甚么?”
但本日赢了岁朝,阿妧猜想大部分的启事还是旁人看到魏帝夸奖本身,这才给的面子,一定她那幅画就真是最好的。因此现在一回想,双颊模糊有如火烧,一双眼盈盈的,悄悄垂下了羽睫。
两排乐工手执管弦,噪音一响,大袖长裙的女郎便轻巧地舞起来。穿戴白袜的双足点在光亮的空中上,裙摆悄悄扭转出一个美好的弧度,腰肢金饰,纤柔的手臂先是合拢,高举过甚顶,继而拂袖昂首,暴露被衣袖粉饰住的芙蓉面。
阿妧冷静记下了,正要持续,却闻声她轻声地问道:“阿妧,你喜好平原殿下吗?”
与其别人一样,阿妧在跳这支舞的时候并不像苏大师那样纯熟有神韵,但是她的身姿非常出众,又是那样美的一张脸。少女的身材轻巧地扭转的时候,世人一时都看得呆愣住,久久移不开眼睛,有的乃至都健忘了呼吸。
小女人已经不像刚入宫时那样拘束,不时地要在乎身边人的观点,而是更安闲了些。她穿戴制式繁复的衣裙,头上的步摇坠子悄悄闲逛,在侍女的伴随下款款地走过来——真的有一些郡主的风采了。
靠近傍晚的时候,宴还未开,男宾女客皆坐于堂下,眼睛望着台上的舞伎。
阿妧仍跪在地上,脊背挺直,眼望着魏帝,语气诚心肠道:“陛下容禀,臣女远在荆襄,父亲曾是蜀臣,归于大魏也不过数载。但臣女也传闻过陛下曾下达的一道诏令,诏曰后族之家不恰当辅政之任,不得横受茅土之爵。此诏一出,天下皆称陛下贤明。现在臣女无功无禄,却要生受如此封赏,莫非不是与陛下的这道诏令相背了吗?万请陛下收回成命。”
听到阿妧的话,崔青蘅没有再说甚么,交浅言深毕竟不当。
傍晚时下起了小雪,这会儿氛围中仍然飘洒着雪花,空中上积了薄薄的一层,还没有能够盖过门路,只是细碎的,像是空中上洒了一层盐。柳絮一样的雪花落地即化,剩下的便是还没有来得及熔化的雪沫子,脚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没有。”
萧叡也在,他站在大榻中间、魏帝的身侧,榻上摆着一张几案,摆布两边都堆着竹简,不远处的鎏弓足花炉正丝丝缕缕地往外披收回轻烟。
小猫粉嫩嫩的肉爪踩一下少女的胸口,往上一爬,软绵的身子依偎着女孩莹白如玉的颈子。
崔青蘅扶住她的手臂,悄悄往上抬了一下:“停在这里就好。”
阿妧刚想说要不要取一个,成果就闻声有人大步地过来,转头一看,是魏帝身边的一个内侍。
不然就转头再补上?
萧叡好似对魏帝俄然提出的这个设法并不感到不测,抑或是没有甚么兴趣,从姜后过来以后便一向沉默着,没有颁发定见。身姿笔挺地站在那边,只在方才阿妧开口推让的时候,微垂下眼睫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