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年见哥哥这副模样，内心明白，笑道：“哥哥，便是报恩，也分个报法。二伯娘常日里对我们多有照顾，这恩，凭我们一时半晌，是报不了的。”
三太太眸子转了转，忙笑道：“三爷方才那是话赶话说上了，也是为二哥没儿子的事焦急不是？二嫂是贤惠人，天然也想给二哥过继一个儿子，将来香火不断才是正理。”
周成年迟疑道：“如果我们不该，或许二伯娘寻了别家……”这些年来他安坐家中读书，满是弟弟在外风餐露宿养家糊口，心中只觉歉疚。现在二房提了这事，都知二房的伯父做过几年官，又娶了房师之女，陪嫁丰富，如果弟弟当真继了畴昔，那日子天然好过，不由得不想着。
四老太爷面色稍霁：“这方是家宅敦睦的意义。三房也是美意，云哥儿身子结实，且――”眼睛向周三太太看了一眼。周三太太笑吟吟接口：“二嫂放心，前儿才诊出脉来，我这肚子里竟又怀了一个，若生出来是个哥儿，我家仍然是两个儿子。想是二伯伯地下有知，晓得过继了扬哥儿我三屋子息就薄弱了些，特地给我求的儿子呢。”
三老爷一时又被噎住。三太太却笑起来道：“这事天然是要二嫂发话的，只是四叔现在是我们几房独一的老太爷，二嫂夙来恭孝的人，想来也不会违逆长辈的。还是二嫂已然挑定了要过继的人？”
四房的老太爷本年已经六十多岁快七十了。成都这边各房里，跟他平辈的老太爷只剩他一个，加上宗子又是族长，不说一言九鼎，也是没人敢驳的。绮年在屏风背面看了一眼，又看看满面藏不住镇静的周三太太，咬了咬牙走出来，福身施礼：“绮年给叔祖父存候。给各位叔叔存候。”
吴氏嘴里含了如莺取来的参片，听了这话又气得面前发黑。绮年看着不好，低声道：“娘，犯不着动气，您坐着就是。”扬声又道，“母亲叨教三叔，可知‘三不去’是甚么？”
“现在二伯娘虽是要个过继的儿子，却只是因着三房逼迫。若我们就这般痛快承诺了，二伯娘心中一定欢乐，说不得，还要疑我们觑着二房的家业。”
三老爷顿时没了声。二房老太爷早死，这个就不说了，但是老太太归天之时，吴氏倒是足足的守了三年孝，还奉侍病重的丈夫长达七年之久。无后这事，对周家略微熟谙一点的就晓得，实在是二爷周显生身子弱的原因，实在说不到吴氏身上来。
“如燕去上茶，如莺如鹃，取一扇屏风摆在厅里，就说母亲这病受不得风，隔一扇屏风也算尽了礼。嬷嬷，让小杨管事去铺子里，把能变更的人手全数调过来，万一他们要来横的，我们不能没有人用！”
他看着砧板上鱼肉，又笑了一笑道：“都说二伯娘陪嫁丰富，二房的家业，除了那宅子以外，传闻都是二伯娘的陪嫁。这些，将来只怕都是绮mm的，不会分给过继的儿子。但是如果儿子小，切身养大了，总有些母子情分在，怎忍心就一文不留？是以才挑个年纪长些的，也不图承欢膝下，只为了将来二伯坟上香火不竭罢了。将来陪嫁给mm带走，宅子留下，再薄薄分些银子，也算是过得去了。”
吴氏愁眉不展：“少不得，我亲去寻七婶说说？”
周立年摇了摇在冷水里浸得通红的手，笑了笑：“是以，我们不成痛快承诺下来。若说过继，平常人家总爱挑年纪小的，抱畴昔一点点养大，不是亲生也是亲生了。二伯娘如何偏要挑我？便是过继了去，就不怕我向着本家？”
吴氏气得两泪交换。绮年眼看如许不成，扬声答道：“我母亲说，叔祖父一片慈心天然是好，只是这过继之子理应由我母亲择定才是。叔祖父与三叔都是读过书的，莫非没有看过《法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