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破开暗中，也破开黑暗中的迷雾，两人同时从高处摔下，抬眼就瞥见一只庞大的凤凰扑向前面不远的冬至，凤凰在半空一化为二，二化为四，分四个方向将冬至团团围住，令他转动不得，没法突围。
如果就此死去，灵魂是不是也会永久被安葬在深渊天国，成为魔气的一部分？
冬至感受本身在摇，跟着波澜起伏，摇摇摆荡。
而别的半边，眉眼弯弯，邪异诡谲，暴露人间所能设想到最暴虐的笑容，笑看众生沉湎，挣扎无用，生不如死。
血泪从龙深半边眼角缓缓流下，自漂亮的面庞蜿蜒向下，在颌骨线条凝为血珠，悬而未落，凄艳惨烈。
他近乎冷酷地看着，内心颠簸在强大的魔气腐蚀下，正垂垂减少，趋近消逝。
“你做不到。”龙深淡淡道，“如果你能够完整操控我的身材，我早就不存在了。”
凤凰俄然一声哀鸣，身材被剑光破开，鱼不悔从火线赶至，一剑斩下，剑光中凤凰化为玄色烟雾破裂消逝。
节制波卑夜几近耗尽龙深毕生的修为，若非他是半仙之体，绝对没法支撑到现在，但也正因半仙之体，波卑夜的反噬之力才越来越强。
黑气跟着凤羽舞动飞旋而出，将他周身全数晕染成玄色气海，暗中气味从四周八方涌来，压得柳四他们将近喘不过气。
若说刚出去时另有对灭亡与未知的惊骇, 这类惊骇已经跟着时候的流逝，他没有被魔气击垮, 终究见到龙深而完整消逝。
第一波未了，第二波又至，肉眼所见，数之不尽，柳四能抵挡住大部分，却没法抵挡统统，特别是在鱼不悔没有援手的环境下。
深渊当中没有光，统统光都来自于长守剑的剑光，那像是漫冗长夜中一道光，偶尔强大，偶尔微小，却永不燃烧，在暴风中耸峙不倒，在暴雨里历经摧折。
身后不时传来鱼不悔和柳四的闷哼，血腥味跟着暗中气味飘来，他不消转头也能发觉战况之惨烈，但冬至没有转头，他还是一步步往上走，脚步越来越慢，却始终没有停下。
他顾不上本身胸口闷痛，抓着鞭子就朝对方飞奔而去。
“师父……？”
如一盏灯，照亮他的目光，照入他痴钝的心间，带来微小的暖和。
宗玲看着冬至与龙深消逝的方向，微微一笑，蓦地旋身，裙摆扬起，身形随之轰然破裂，变成漫天星光，又闪闪落下，将统统黑气净化为白光。
树下站着一小我，红色衣裳，束发高髻，面庞清隽，带着微浅笑意，似等待已久。
六合之间，孤绝一人，感知一点点消逝。
柳四一怔：“从何提及？”
天昏月明，海潮彭湃。
居高临下，龙深清楚地瞥见被包抄在重重魔兵中的身影，本来已靠近败北，在存亡边沿挣扎盘桓，意志力以肉眼可见的速率在敏捷消逝。
星辉烁烁，越来越近，亮得刺目，龙深却没有将眼睛闭上，反而定定看着，看着那道剑光越来越近。
背上又被魔气划开一道，他的身材却似已感受不到剧痛，只反射性微微一颤。
他瞥见冬至一跃而起，人影与剑光合二为一，如同长夜流星，朝这里掠来。
“刚才他消逝之前奉告我，这是深渊的分支点，只要从这里跳下，就能到达深渊核心！”
“刚才被吸入海中的时候，我瞥见他们了。”龙深的神采也很怠倦，像一辈子的精力都已用尽。“如果我们没事，他们也会没事。”
但龙深晓得，这是近乎回光返照的古迹，冬至的体力本该已到极限，就算毅力使得他重新抖擞，也保持不了多长时候，不久以后，那人就会完整神衰力竭，被暗中吞噬淹没，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出一个不异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