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娘捂着嘴,眼睛哭得通红,像是一宿没睡好。
“还早呢——”芷蘩趴在桶沿,换了个舒畅点的姿式,让她们持续按。
她脱了衣服坐进浴桶里,温热的水漫过锁骨,一向绷着的心也松快下来,闭着眼,舒畅地靠着身后的木桶壁。
如果说宣沉渊和赵瑕站在一块谁更讨人喜好——
现在杨家出了事,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崔贵妃还会让儿子娶显娘进门么?
谪仙普通的凤子龙孙,一定会因为杨家家道中落,便弃了显娘于不顾。
成了齐王妃,便不必再受制于宣沉渊,本来她还想与回鹘和亲,在和亲路上假死脱逃,只是那样的话,今后宣芷蘩便在这世上完整要消逝了,她如果想再见大哥哥一面也难了。
流云跟宿月给她按摩肩胛和手臂,得知跟杨家的婚事已经退了,宿月兴冲冲道:“娘子可跟二公子说了做齐王妃的事情?”
袖中的花笺越来越烫,炙热得几近要灼伤她的肌肤。
她将花笺折好递给她,犹带着泪痕的脸上浮起红云,眼含断交,“他若还记得那一晚,自会让你将当年他主动送给我的那一首诗带给我,我便晓得贰内心另有我,我便是赴汤蹈火,也情愿跟随他。”
她提着裙子一步一步上了台阶,走到他身边。
齐王本日仿佛精力好了些,穿戴素纱月白的襕袍,身边还站着几人,穿戴打扮,有两个像是宫里的人。
听到石山书院和七夕这几个字,芷蘩神采有些生硬。
“当年我与你一同去石山书院时,七夕那一晚他写了一首剖明情意的小诗赠我,我便写下了这首回赠他。”
“瑕哥哥。”芷蘩施礼。“瑕哥哥身子好些了么?我带了些补品来——”
他声音顿了顿,“本日,你见到她了?”
长安新秀里,被无数闺中少女挂念最多的,除了假模假样的宣沉渊,便是齐王赵瑕了。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影。
芷蘩身子微微晃了晃。
显娘能开高兴心肠嫁给齐王,她内心虽泛酸水,但是还是为她欢畅的。
“如果他已经忘了,这段姻缘便就此罢休!我杨显月也不是上赶着求人娶的,不嫁也罢。”
芷蘩“呵呵”干笑两声,点头,“没有。”
“本日母妃另有娘舅家的人都来找我,提及杨家的事情,劝我退婚。”
她沉默半晌,说道:“贵妃娘娘和崔侯如许说,定然也有他们的事理,都是为了瑕哥哥的千秋大业着想。”
他寂静地看着花间彩蝶,“我只是俄然有点想她。”
他轻哂,“阿谁时候,她胆量比现在大多了,如果阿谁时候的她,必定已经翻墙来找我对峙了。”
她内心当然是选赵瑕。
若这门婚事真黄了,齐王妃的位子便真的空出来了。
不知为何,她内心竟仍模糊地有所等候。
她看过他的背影无数次,哪怕是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哪怕是在兵荒马乱的疆场上,她都能一眼就看到他。
“人来了就好,带甚么东西?”
袖里的花笺微微发烫,“见到了,显娘非常悲伤惶恐。”
他淡淡一笑。
她幽幽道:“还不晓得贵妃娘娘另有瑕哥哥如何筹算的呢,真要筹算到这一步,也得等他们跟显娘的婚事黄了再说。”
浮世万千都比不上他投来的一瞥。
他朝她招招手,又回身叮咛了一句甚么,其他几人点头退下。
芷蘩有些庞大道:“崔贵妃如此态度,足以申明天家不好相与,明知是火坑,你还要往里跳么?”
宿月非常可惜:“娘子可要抓紧机遇,这好点的男人就像地里的西瓜,不早些动手,就被别人挑走啦!”
长得都雅,性子又温和,一身白衣光是站在那边,就让万千少女移不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