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草葽,女罗施。善何如,谁能回!大莫大,成教德;长莫长,被无极。……”
“然!”霍光毫不踌躇地接口。
上官桀也没有吭声,但是,刘弗陵却不答应他沉默:“左将军觉得朕所言当是当非?”
“陛下!”霍光没有扬声,只是减轻了语气,“陛下即位八年,臣所上之奏,陛下均制曰可,此奏当不例外!”
“我定历数,人告其心。敕身齐戒,施教申申。乃立祖庙,敬明尊亲。大矣孝熙,四极爰輳。”
铿锵之声中,幼年的天子渐渐言道:“朕实在更喜先帝之乐。”
刘弗陵的左手按住右手腕,闭着眼,在简册上画了一个“可”字。
这类本是用于房中饮燕的佾舞之乐,周朝即名为《房中乐》,且有着严格的品级轨制,《春秋公羊传》曰:“天子八佾,诸公六佾,诸侯四佾。”——八佾者何谓也,佾者列也,以八报酬行,列八八六十四人也。诸公六六为行;诸侯四四为行。
上官桀本就有些悸然,再听这般无辜的反问,不由顿时火大,刚要拍案厉声相责,就听霍光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少叔且勿烦躁。长主乃先帝之女子子,岂知宗庙之事?”
上官桀蓦地变色,直接就将手中的牙箸摔在漆案,也不看劈面席上的霍光,直接眯眼看向正席之上,绣幄当中的少年天子,话倒是对长公主说的:“长主为何如此安排歌女?”
“《七始》、《华始》,肃倡和声。神来宴娭,庶几是听。鬻鬻音送,细齐情面。忽乘青玄,熙事备成。清思眑々,经纬冥冥。”
刘弗陵垂下眼,倒是道:“朕即天子,朕令歌女倡人演,诸君便可观可闻。”
《仪礼.燕礼》曰:“若与四方之宾燕,媵爵,……有房中之乐。”
“竖子无礼!”刘弗陵恼极,手也紧紧地握住了铜爵。
不但霍光,连上官桀与桑弘羊也不由骇然变色——见礼赞礼谢礼已完,珍羞好菜方上,世人方才举箸,堂上歌女却唱起了祭祖娱神之歌……
歌声嘎但是止。
庄严之音丝丝入耳,鄂邑长公主也终究发觉了歌乐的不对。
桑弘羊也跟着叩首:“人臣当奉君命。”
霍光等人有些猜疑了,鄂邑长公主倒是有些心惊了。
这个来由无可抉剔,却让刘弗陵勃然大怒。
“安其所,乐终产。乐终产,世继绪。飞龙秋,游上天。高贤愉,乐民人。”
刘弗陵的手一抖,抬眼却见霍光稳稳地立着,上官桀伏在地上。
一片沉寂,十七章的《安世房中歌》已唱完了第八章,歌女开端吟第九章的歌词,歌声由高亢转为果断有力。
刘弗陵毕竟不是真的想当夏桀、商纣,听到这话,皱了皱眉,终是道:“可。”
秦始皇二十六年,《房中乐》改成《寿人》,汉兴,有《房中祠乐》,乃高天子的唐山夫人所作,因为高祖乐楚声,汉的《房中祠乐》乃是楚声。孝惠二年,使乐府令夏侯宽备其箫管,改名《安世乐》,普通人则称之为《安世房中乐》或者《安世房中歌》。
——很明显,此次夜宴的目标绝对不是少帝之前所说的那样。
恰是是以,当掖庭材人开端谩歌作舞以后,霍光才蓦地变色,差点直接将手中牙箸摔了。
“雷震震,电耀耀。明德乡,治本约。治本约,泽弘大。加被宠,咸相保。德施大,世曼寿。”
所谓房中之乐,乃是周朝后、夫人之所讽诵,以事其君子。
“……民何贵?贵有德。”
(本卷完)(未完待续。)
黄门令却没有退下,而是再次叩首,道:“主上,使者言,有要事,须即谒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