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绾绾已略抬眼瞥见屋内榻上斜倚着的陈上师,中间站着两个侍立的丫头。闻声白薇的话,便深深福了一礼,说道:“崔绾绾给上师问安。”语气灵巧和顺,也有掩不住的严峻。

“你又是如何结识长公主和公主?”白薇对崔绾绾的答话不置可否,只接着问道。

“绾绾不敢欺瞒。当日,绾绾确于僻静处哼唱过几句不成调的曲子,未曾想过竟被公主听了去。”

崔绾绾闻言便直起家来,保持身姿端方矗立,却仍然低眉扎眼。

“禀上师,姐姐,绾绾年初得过一场沉痾,病愈醒来便记不得旧事,只每日在慈济庵里,跟从师太们糊口。慈济庵里多有收留孤苦孩童,并未有人与绾绾提及过父母亲人之事,绾绾也从未曾见过有家人寻来,故而实在不知姐姐所问之事。还请上师和姐姐谅恕。”

“你起来答话。”白薇的语气听着安静无波,却仿佛模糊透着股峻厉。“你既情愿,我有几句话须当问你,你可要从实而言。如有欺瞒,结果,你自当晓得。”

崔绾绾起家见礼辞职而去。

陈上师缓了缓情感,似是附和白薇的话,微微点点头,又是自言自语的道:“尊师福祐我邀月楼,绾绾这个丫头,年事不大,出身孤苦,似是并无任何根底,言语举止却透着不普通,想来慈济庵里也无人教诲她,能有这般表示,自是个有天禀的。”略一沉吟,又叮咛白薇,“薇儿,三今后,我去慈济庵祈福上香,你去筹办吧。”

“你家在那边?如何进的慈济庵?父母安在?家中另有何人?”白薇一迭连声的问道。

屋内,氛围规复了平和温馨。陈上师的笑容温婉大气。白薇也含笑低声禀着:“上师,婢子向杜嬷嬷探听了,说这丫头自进了园子,谨慎守礼,灵巧和顺,不是个张扬惹事儿的。”

“上师,姐姐,绾绾所言句句失实,绝无半句虚言。”说着,又深深一福,眼中似另有泪珠滑落。

门口的小丫头屈膝福了一福,便说道:“白薇姐姐,上师已在小花厅候着呢,你且出来吧。”

“绾绾惶恐。当日,绾绾深觉孤苦思亲,于无人处悲哭流涕,不想惊扰了来庵里上香的朱紫。幸而朱紫慈悲,不但未曾惩罚,还收留绾绾送至邀月楼。绾绾先前并不晓得朱紫的身份。在来长安的路上,绾绾因想着在慈济庵里竟不知日月,唯恐进了长安城闯了祸事,因此大胆向朱紫府里的姐姐请教一二,并想着今后如有机遇,定要劈面给朱紫磕几个头谢恩。熟知,姐姐们竟笑我痴顽,言语中谈及朱紫乃是当朝长公主,绾绾自此畏敬,再也不敢多言别的。姐姐所言结识长公主和公主,可真真是折煞绾绾了。长公主和公主,是多么高贵的身份,绾绾何德何能,能入二位殿下的眼?只是殿下恩德隐蔽,见绾绾孤女堪怜,施以善心罢了。”崔绾绾语气竭诚,言辞恭谨。

“此处便是上师的海棠苑。”白薇悄声说着,崔绾绾悄悄点点头。

陈上师微微点头,说道:“我看这丫头脾气不错,模样儿和身姿瞧着也很有天禀。看她方才一番应对,也是可贵的灵巧聪明。也罢,这些年我谨慎度日,楼里的舞优虽是资质上乘,却难有大才。我邀月楼的名誉,远不及尊师当年,倒是我屈辱了尊师的荣光。这个丫头,身上似有一股魔力,总觉着她今后必有一番造化。尊师当年说,凡大才者,必应运而生;凡择才者,需独具慧眼。如果明珠陷在污泥里,普通人只嫌污泥脏垢,不肯伸手捞取,唯有不拘成见者方能得成所愿。尊师当年醉心乐舞,名动长安,厥后创邀月楼,收弟子浩繁,不拘一格,慧眼识珠,邀月楼也成为教坊俊彦。我承其衣钵,这些年却并无建立,乃至邀月楼名誉日衰,到现在只能勉强称为一流,实在是惭愧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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