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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烬抬头,瞥见夫离的眼瞳里已经落空神采,白发沉寂如同缥缈云烟。

……

“哈哈,好,那就要好好听夫子们的话,不能再逃课了。”夫离的笑声飘得很远很远,摩挲余烬的手掌更加暖和。

那是炸裂的烽火触碰到大风的声音,满盈着浓浓的忧愁。

“固然是一把拿不起剑的老骨头了,但还是想再看它几年。”

“情愿。”

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云层里飘来,“我现在还没法奉告你,这庞大天下,无数人都在寻觅永久的东西。有人在找永久的寿命,有人在找永久的思惟,有人在找永久的天下。我老了,已经不想找了,如果非说永久的话,那就是这个学宫吧。”

《南子传》,一本领关男女情爱的小说,痴男怨女纠葛无数,在贩子间传播颇广。

余烬没有转头,但他晓得,有无数道高大魁伟的黑影正出没于废墟中。

“甚么东西?”

作为夏朝末代史官,大周建国后初代学宫祭酒,那曾是他平生都在看望的东西。

……

“那我给徒弟挂剑,我们一起看。”余烬攥拳挥动。

“徒弟,你说错了,天底下没有永久的东西。”他低着头说道,声音更低。

阿谁下午的落日一如他曾见过的烈焰,飞溅出漫天的流云和朝霞。

余烬咬着嘴里衔着的草叶,感受着内里的淡淡苦涩,皱着眉头:“徒弟不要骗我了,我听那些平话的讲,只要男人提起一辈子,都是哄人的,天底下哪有永久的东西?”

夫离暖和的左手牵着他站在北山之顶,远眺阳光中的稷放学宫。

“喜好。”

大风在山中诸侯国的天空追逐流云,映托庞大的学宫修建群像是侧卧的巨人,放眼望去尽是飞檐勾连,十步长廊。

长野。

那是他来到稷放学宫的第三天,这里分歧战乱的边关,吃得饱穿得暖,不消担忧某个夜晚睡下就再也没有明天,统统都让他有种很放心的感受。

山海新历27年,曾誓死保卫大周的山中诸侯国产生兵变,涉嫌勾搭北地鬼方氏族,大怒的大周天子姬朔一道批文,数万的王都军人如同雷霆来临山中,一夜之间,山中国君姜然被斩首于王宫,山中国乃至大周最高学府稷放学宫毁于火把,祭酒夫离老死于北山之巅。

离北山不远的稷下城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声。

夫离低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笑,“情愿一辈子都呆在这里?”

夫离听过无数人对稷放学宫的歌颂,上至诸侯封君,下至天下万民,乃至不乏奥秘莫测的诸子,但现在都不如面前这个肥大男孩的四个字来的对劲。

北部鬼方氏族长年侵袭大周边疆,数以万计的布衣流浪失所,姬朔建大周朝的第二十七年,终究将手中的利刃挥向北地。

北山山脚,一队队身躯魁伟的黑甲军人提着血迹斑斑的刀剑沉默集结,他们带着锡铁的面罩,暴露狼普通安静的眼睛,无悲无喜。

来高傲周王都的军人们手握刀剑,将常日里熟谙的面孔一一斩杀。

“喜好这里吗?”

身穿青袍白袍的门生们出入,像极了运转的群星。

他抽出左手放在余烬的头顶,缓缓摩挲:“那就好,那就一辈子都呆在这里。”

夫离伸出食指,那是夕晖晚照下的稷放学宫,安温馨静,雕塑般寂静,半空的浮尘被落日镀上一层绯红色,像是大师所作的一幅精美长卷。

这话说完,饶是大周天子也得谨慎礼待的学宫祭酒,天下公认的学问最赅博之人,夫离也是面露错愕,神采间挤出一丝哭笑不得。

“天底下到底是有永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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