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紊川的尾音上扬，温暖地煎烤着人：“现在钱家整被官府查抄，钱夫人倒是有兴趣，竟还来宁府闲话家常？”
彼时刘氏面上已经黑了个透辟，伸手指着张韫鼻子：“你少胡扯，天高天子远，如何能有陛下玉——”
她站在原地没动，宁丞序却更不耐烦：“来人，将夫人扶过来。”
在她无措间，内里却传来男人略带慵懒的声音：“宁大人这好生热烈，倒是叫本官不得好眠。”
可贰心中这些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萧紊川则用白净苗条的指抵在唇间：“嘘——聒噪。”
他这时候来是做甚么呢？是在要这即将烧到她身上的火上，再浇上油？
他的下一句话，是对着刘氏说的：“这位是……钱夫人？”
心中诸多感情涌上心头，杨令妤却不敢回他的话。
萧紊川仿佛是瞧见了甚么风趣的东西，唇间笑意更浓：“竟是真的？”
可还没等她开口，帝王的便伸手，用他的指腹轻刮拂过她颈上伤口，激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彼时他身后后跟着的张韫倒是开了口：“钱夫人您可瞧好了，上面的印但是圣上御批的查抄批文，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瞧瞧，玺印还新奇着呢，但是将钱老爷这辈子的贪墨都写了上去，您现在从速归去，该当还能瞧见钱老爷最后一面。”
杨令妤心头一颤，竟是她现在独一能抓住的稻草来了。
他本就同钱家在一条船上，现在钱家被查抄，那他呢？
可彼时当着世人的面，她不止问不出来，如果问了反而给他们递上去一把能够刺向她的刀子。
他仿佛忍耐到了顶点，昔日里的那些清贵矜持现在皆瞧不见。
萧紊川的视野从刘氏与吴氏处扫过，最后落在了杨令妤身上，他眉峰微微一挑：“夫人这是玩甚么呢？”
她话音一顿，随即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萧紊川，而萧紊川则眯着眸子瞧她，倒叫刘氏身子猛地颤栗，当即连话都说不出来，踉跄着往出跑。
杨令妤俄然被点了名，她有些惊骇，但涓滴不敢踌躇，她上前来，一步步靠近这个彼时让统统人都感到胆怯的帝王。
旋即，他对着杨令妤招招手：“过来。”
本来刘氏身上的放肆气势尽数消逝，她站起家来，瞪着她那双眸子，强忍着叫她的腔调平和些：“大人，这饭能乱吃，话可不能胡说。”
她带来的婆子仆人自是不敢多留，屋中的人当即去掉大半，彼时他视野落在吴氏身上，吴氏身子一抖，仓猝叫王妈妈将她搀扶起来，对着他堆起一脸勉强的笑意。
宁丞序俄然开口，他面上赤色褪去大半，大略他也没想到，天子会这般俄然查抄钱家，清楚之前他在中间调和，清楚他能够两端得利，既有钱家的钱，又能得陛下给的权。
萧紊川眸色一凛，手上用力，册子直接打在了刘氏身上，转而他坐在了中间的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瞧着刘氏的反应。
似有浸泡过的棉花死死裹在胸口，杨令妤想过宁丞序不会帮她，但她没想到，他竟连面上的面子都不肯给她。
他穿的还是刚才同她分开之时的那套墨色的圆领袍，缓着法度进了来，周遭刹时温馨了下来，数双眸子落在他身上，但却无一人敢上前。
杨令妤猛喘了一口气，攥动手中的钗猛挥了一下：“别碰我！”
杨令妤当真想揪着他的领子问上一问，她的身契究竟在那边，这么多年，他口中可有一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