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善缘和尚(下)[第1页/共3页]

小马心道:以他这模样,真要被和尚一顿拳脚,怕是早见阎王了,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听他言语,不过是趋炎附势的奸商之徒,我何必在此听他干脆。

“他是鄙人方才在路上熟谙的朋友。”

小马言道:“掌柜的但说无妨。”

因而便要拜别,掌柜忙道:“我还没说完呢,爷。那和尚当时仗着酒劲,冲上去一脚就把包厢的门踢烂了,出来也不说话,提起拳头就打,那赵大爷也是学武的人,平常三五小我也近不得身,哪晓得熬不住两拳就瘫地上了,这还得了,部下十几个武师呼啦一下就全围上来了。不幸我,客人被吓跑不说,好端端一个酒楼被砸得稀巴烂。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啊。”

和尚是天目山上念松长老的弟子。二十余年前,长老云游四方,那一日路子一座破庙,听到有婴儿的哭泣声,长老入得庙来,见那神案上一件缎被裹着个婴孩。荒郊田野的,莫说会饥饿而死,单是那毒虫猛兽甚么时候叼走亦未可知。长老恐是谁家忘记在此,或许不久就会来寻回,便扯来庙里的布幔,言明欲寻婴孩可到天目山昭明寺领回,又恐是目不识丁之辈,便又画了个婴孩的画像在旁,心想倘那孩子家人寻来,纵是不明其义,看那画像也会找人问明白,这才抱回寺去,自此比及孩子成人也没比及人来。

小马回到酒桌前,和尚已经以风卷残云之势,吃得差未几了。屠断现在沦为俘虏,又还没从挫败的打击中缓过神来,根基没吃甚么。

“他跟我聊的是你,你想不到吧。”

所喜善缘虽恶劣,但心肠却也不坏,对老衲奉养殷勤,未有怠慢,忽一日,长老自知大限将至,将他唤至跟前,将幼时出身言与善缘,又道:“你我有缘师徒二十余载,寡淡有为的日子恐非你所喜,但是你当如你名字一样,多积德举,广结善缘,为师未曾留下甚么物事,几本佛经一跟玄铁棒你就留着吧,为师圆寂后,你将我肉身火化后便下山去吧。”言及次,长老团坐在蒲团上再无声气,竟已登西天极乐。

“厥后呢?”

和尚自小聪敏讨喜,却天生是个混世魔王,山中逐禽兽,水里捉鱼虾,树上捕鸟雀,岩旁采奇花。常常令长老又喜又气,爱恨交叉。

小马挑了个临窗的位置,与和尚相对坐下,屠断靠旁坐了。酒菜连续上来,和尚也不客气,敞开了吃喝。小马刚端起第二碗酒,店小二迎了上来,言道:“这位爷,叨扰您一下,我们掌柜的烦请爷略移尊架,有几句话跟您说。”

和尚大哭一场,末端依长老所言将凡胎火化,三叩九拜以后清算行囊下得山了,也无甚目标,只是整天闲逛,那一日路过饿狼岭,赶上几个剪径的强盗,不识好歹,打他的重视,被他三两下打得落花流水,便跪倒拜了大哥,留在山上做了几个月大王,日子倒是欢愉,但是一来有悖长老遗训,二来和尚在山上也呆不住,深思回天目山盘桓几日,因而便连夜溜下山来。路上适值赶上了小马。

和尚摸摸肚皮,笑道:“那胖掌柜找你去那么久,干吗呢?和尚我都吃完了。”

那掌柜闻言心中忧愁似是稍减,言道:“这就难怪您如何跟他走到一块了,这和尚可不是善茬,等下爷归去可千万不成与他斗酒,不然等下撒起泼来,我这店可就遭殃了。爷您有所不知,这和尚前次在这闹了一场,差点把我这酒楼拆了。”掌柜想起旧事仍心不足悸。

“不晓得和爷一起来那和尚,是爷的甚么人。”掌柜谨慎翼的问。

店小二小声道:“不是我们掌柜,是楼上那位爷”手指着小马斜劈面二楼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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