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们，我们如何办？”
望山跑死马，那密密麻麻的营寨看起来近，跑起来却总像没绝顶似的，背面的匪寇追了一会，便放弃了，两人不敢转头，也不敢再持续往前，猫着腰，躲在一棵柏树后，靠着树歇息。
她眼一闭，跪在地上告饶：“军爷饶命，将军饶命，妾出身代都是布衣百姓，本日本来要去并州探亲，却被山匪追逐至此，妾身一应文书俱全，另有照身帖可给各位将军检察。”
本来碰上黑店了。
“夫人别嫌弃我们店陈旧，这周遭十几里，就我们这一家。”
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从熙园门口启程，四个侍卫扮作仆人，沈银霄挽起妇人头发，穿上素衣银簪，携青翡启程，往黑山去。
正对准她。
她头皮发麻，咽了口口水持续道：“妾身甚么也没看到甚么也不晓得，妾身只想去并州探亲，求将军给条活路。”
“你叫沈银霄？”
“哎，也不晓得这仗要打多久，这些日子冀州军将山脚围得水泄不通，期间派了好几队进山围歼，都全军淹没，抓也抓不到，清又清不了，那幽州军也是奇了，在山里这么久，传闻粮草都没有，竟然能撑这么久。”
青翡拴上门栓，铺好床铺，奉侍她躺下，原觉得能美美地睡上一夜，第二日再赶路，没想到半夜里却被拍门声吵醒。
沈银霄扶住她，拉着她从通衢跳进了路边的灌木里。
匪寇再横行，也不敢直冲官兵。
如果再来一叠金乳酥就更好了。
“哎，这朝廷也是，看着幽州军送命......”
青翡的抽泣声模糊传来。
一行六人进了堆栈，开了三间客房，她和青翡住一间，剩下的两间，给随行的侍卫住。
两人从速披衣起家，拍门的侍卫神采严峻，将两人赶上马车就要走。
房间装潢浅显，桌案床榻都有些陈腐，按一按，就收回“嘎吱”声响，幸亏她们都不抉剔，又点了些小菜粟米充饥，吃完了泡了个热水澡，坐在一楼窗边看远处的风景。
身后是拿着刀剑穷追不舍的地痞地痞，面前是一眼望去黑灯瞎火的荒郊，青翡吓得神采惨白，扯住沈银霄袖子的手都在颤栗。
见青翡走来走去查抄门窗，伴计笑：“娘子别担忧，我们店里在此处做了好几年的买卖，就没出过事，前些日子路过的冀州军的统帅，还吃过我们店里的东西呢。”
两人穿的都是软底的绣鞋，跳下来踩到碎石，脚底一滑，两人跌倒在地，爬起来一身泥。
远处，是星罗棋布的灯火。
她心跳得缓慢，扯着踉跄的青翡，两人如无头苍蝇普通在灌木里乱窜，裙摆掠过草叶枯枝，收回沙沙声。
青篷马车的脚程比不上府里那辆，走在官道上颠簸不竭，一向行了一日一夜，才堪堪看到黑山的影子，到了黑山脚下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目睹着那伙劫匪就要追上来，她一咬牙，抬脚往那远处的营寨炊烟处跑。
沈银霄抓紧手中的瓷杯，屏息悄悄听着隔壁桌的两人扳谈。
一列坐在高头大顿时的标兵手挽长弓。
“还能如何办，不想死就跟我跑。”沈银霄沉声答复，拉着她的手，扔下殿后的侍卫往路边跑。
沈银霄笑容一顿，叹了口气。
“嗖——”
伴计笑得殷勤，眼睛滴溜溜在被簇拥着的沈银霄身上一转，笑着引着她上楼。
有人上前要给她解开套在上半身的袋子。
她拍了拍臀，从靠着的柏树树干上起家，刚一起来，一股冷风直冲脑门。
最后一个男声淡淡传来：“把麻袋去了。”
一支利箭钉在树干上。
营帐内灯火透明。
箭头穿过柏树三寸，几近贴着她的后脑射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