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洵哽咽地点头，“我信赖。”
“蒙将军，我来验尸吧。上面的那些，是我的丈夫、儿子、女儿，我的亲人，信赖在这六合间，再也没有一小我比我更加有资格来做这件事了。”
最后一次将燕洵踢落，将军眉头舒展，终究沉声对着两旁的侍卫说道：“不必再验，将他拿下，行刑！”
少年的眼神凌厉如同冰雪，顷刻间刺透了狂飞的雪雾。那一刹时，统统的帝国权贵几近同时打了一个寒噤。他们看着阿谁面庞秀美空灵如兰的女子，只见她平淡地笑笑，拭去孩子眼角的泪水，“洵儿，不要哭，燕家的孩子，是流血不堕泪的。”
大雪纷扬而下，北风号叫，苍鹰凄厉，各处狼籍的鲜血，各处破败的旗号和倾圮的火盆，千万双眼睛齐齐谛视着阿谁一步步走上九幽杀地的女子的背影。长风卷起她的衣裙，翩翩欲飞，像是一只在暴风中盘桓的白鸟。
“他说过，不会限定我在帝都的自在，只要我不出真煌城，就不会有人禁止。蒙将军，这是圣谕，你不能违背。就如同你带兵杀进燕北一样，不管你愿不肯意，你都做了。”
女子将燕洵的头抱起，用洁白的衣袖悄悄地擦拭少年染血的面孔，淡如云雾地扯开一个暖和的浅笑，“洵儿。”
冷风吹来，少年的身材像是一团烂泥，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帝国第一元帅蒙阗，技艺高深，力大如山，曾经一人在西漠高原上独力击杀了二百多人的荒外马队，被他打一拳还不死得更快。但是，没有人晓得那是一种甚么样的力量在支撑着他，让他仅靠染血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向九幽高台爬去。
女子翻身上马，径直走到燕洵身边，两侧的侍卫们仿佛愣住了，竟无一人上前禁止。
贵族们嘴唇紧抿着，一双双冷酷的眼睛也微微有些动容。
血泊中的少年蓦地回过甚去，望向阿谁高居在马背上的女子。女子白衣胜雪，水袖如云，满头墨发披垂在身后，好似质地绝佳的怀宋墨缎，一张素颜犹若白莲，眼眸和顺如雪山之巅的清泉，就连眼角的丝丝鱼尾纹也显得和顺安好。
但是就在这时，一个衰老的声音俄然响起，黄奇正身为监斩副官，缓缓走上前来，半眯着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蒙将军，来此之前穆合大人曾叮咛过，如事情有变，就将这个给将军您看。”
将军站在台上，好久，终究转过甚来，沉重地望向燕洵，缓缓说道：“燕世子，请你别再刚强，是与不是，你只需点一点头。他们都是你的父兄亲人，只要你最有资格辨认。”
“蒙阗将军！”魏景眉头一皱，站起家来沉声说道，“您如许怕是分歧端方，盛金宫下达的号令要他验尸，怎可对付了事？”
人群中，俄然有小声的哀号缓缓响起，声音垂垂扩大，压抑的哭声大片地回荡在费事的百姓当中。这些身份低下，血缘卑贱的贱民，望着崇高的帝国广场，心底的悲戚终究再也忍耐不住。那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洵儿，”女子和顺地擦去他眼角的血块，轻声问道，“你信赖你父亲吗？”
谁想过让他顺从圣令，盛金宫此意，不过是为找一个公道的来由杀了他罢了。西北关兵败，帝国和长老会一起将罪恶推给了燕北王，燕北王一家惨遭满门搏斗，只剩下这独一的血脉。
“母亲！”燕洵蓦地转过甚去，冷眼望着那些衣衫华贵的贵族，一字一顿地寒声说道，“是他们吗？是他们害了燕北吗？”
“九幽乃真煌重地，燕世子如果不申明来意，即便贵为监斩官，也不能踏前分毫。本帅再问你一遍，燕世子但是来验人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