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只是补洞穴吗？”苏伟皱起鼻子，“他们这么一来，一年得捞多少钱啊？皇上那儿明面过的欠款才三十几万两，要真是为了补洞穴，这么一年能补好几个了。”
嘉怡放在棉被上的手狠狠一攥，嘴角抽搐半天，却摆不出任何欢畅的神情。
余嘉和吴雪松都暗自咽了口唾沫，他们就晓得，这位一贯一毛不拔的公公，不会那么等闲让他们占便宜的！
嘉怡神采惨白地靠在床头，绣香站在一旁，两手攥着帕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给嘉怡号脉的太医。
苏至公公从鼻子里喷出口浊气，四阿哥笑笑，两条腿在一起碰了碰，“你放心，曹李两家贪了你多少，你都记取，爷转头必然让他们更加还给你。”
“爷一贯最讨厌贪污纳贿，你又不是不晓得，”四阿哥闲闲地翻了两页书，“下头的贡献只收个情意便罢了，倒是有递上来取之不尽的金库的。只是，爷都没要。”
嘉怡呆呆地坐在床上很久，没等回绣香，却等来了八福晋。
只是，同桌而坐的两位掌柜就有些噤若寒蝉了，面前此人看起来越夷易近人，他们内心就越没底。这两人都是刚进京的，恰是跟吉盛堂合作贩盐的吴记二掌柜吴雪松和隆盛商号掌柜余嘉。
八爷府
苏伟目光暗了暗，沉默了半晌，叹口气道，“上头的事也不能抱怨你们，不过，王爷在京里多少只眼睛看着，我也不能让你们打着他的名头在外办事。吃些亏就吃些亏吧，归正，他们吞了多少，迟早都得给吐出来的！”
“财东说的是，”余嘉拱手道，“统统当以王爷为先，我们不会在内里胡说话的，请财东放心。”
“是，”绣香低下头，八福晋扶着金环的手臂走出了房间。
“两位掌柜都是明理的人，”苏伟勾了下唇角，转头对慕辞道，“一会儿你跟着两位掌柜归去，帮我清一清账目，转头我再派人去扬州看看。两位掌柜部下买卖太多，我们也得帮衬帮衬才是。”
“是，”余嘉应道，“这曹李两家本就是姻亲，世代交好，又深得皇上宠嬖。这两江一地的肥缺都被这两家占着，曹寅活着时，与李煦分任江宁、姑苏织造，又奉旨十年轮管两淮盐课。曹寅身后，江宁织造由其子曹颙接任，两淮盐课还是把持在曹李两家手中。平时，盐商们就处心积虑奉迎这两家人。但是谁知，客岁不知为何，盐运使司又狮子大张口，盐商们都跟着亏损很多。”
“方才主子们来报信儿了，我已经派人快马去告诉贝勒爷了，”八福晋一脸含笑地坐到床边，“既已怀了，就不要想太多。母凭子贵，这孩子一旦生下来，你侧福晋的位置必然更加安稳。”
“兄长放心，”胡期恒低了低头，复又想起甚么道，“兄长不试着拉拢拉拢鄂海吗？雍亲王在京里位高权重，在处所也很有民意，鄂海又有把柄握在兄长手中，一定不肯就范。兄长若能将鄂海也拉拢到雍亲王旗下，这川陕甘边疆就划一于半个握在我们的手中了。”
“他敢公开扣下运往边关的军粮，说是背后没人教唆，我也不信,”年羹尧转过身，带着胡期恒在廊下渐渐走，“倒是鄂海，因当年太子的事，眼下倒成了最洁净的。你平时多留意些，看他和哪方权势打仗最多。”
“盐运使司？”苏伟靠着椅背，一手在桌上小扣了敲，“曹寅归天后，两淮盐务现在是归李煦管吧？”
巡抚衙门后院，年羹尧站在一盆老松前，细心地松着盆土。.org
“他最感激的还是京里的那位,”年羹尧直起家,扑了扑手上的灰尘，“眼下川陕甘都成了京里博弈的筹马,绰奇即便连降三级,但原职留任,还是世人眼里的香饽饽，登他门的人但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