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君摆手,只丁宁阿宣几个记取卢家的大小事,卢家老爷子的寿辰、家中开分店,一概送封大礼。
阿宣带着人出府去卢家办端庄事,返来时,不但拿着老参,还带来卢娘子送来的礼品,有给忆君的几样宝贵药材,另有给罗大婶的补品。
她清脆地笑语:“尚召阳!”
夏季酷热,只挑出一件藕粉色绣百合的高腰宫裙,外罩烟霞鲛纱半臂,模糊可见香肩。再特地梳上飞天髻,一件件华贵的金饰插上头。
尚坤返来有一小半的启事也是为了尚召阳,他密密细吻忆君的鬓角排揎刚才一刹时的不快。
忆君看一下身边的人,清了清喉咙,“我先打发人奉告郎君一声,等着他的覆信。你们务必经心极力,医好老国公才是首要。”
真是,尚坤见了卢娘子也要头疼,别人啊,见她是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
实在是药石都无济于事,府医才找到忆君跟前,绕着弯子说话:“国公爷也是上了春秋的人,来时路上驰驱辛苦,又跟着郎君去塞外一趟,风寒侵骨,服过无数药剂没有效果。小的也是出于无法,特来讨夫人示下。”
尚坤谨慎翼翼扶忆君进屋子,提示她重视脚下的门槛,进屋后,指着忆君说话。
两人目光相对无声交换,忆君点头,出门坐上软轿先回屋。
心头生出知名的惊骇,尚坤悄悄为阿圆系好衣带,搂着她堕入深思,从欢乐坠到黯然,表情一落千丈。
屋里只剩祖孙两个,他们不再保持笑意,撕下假装,尚坤踱到床边逼问道:“你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一心为了求死,又是为何?”
“祖父,我带阿圆过来瞧你。”尚坤语气平平,这也是他自从两年前自伤一剑后,头一回称呼尚召阳为祖父。
尚坤穿戴战袍,黑衣黑甲,锃亮发光,人立在院中伟岸矗立,笑吟吟打横抱起忆君走向屋里。
一辈子如果一向能这么过下去,她必定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放到这一世来享。
忆君眼睛一亮,青峰岭别院也有一个新月湖,那是大长公主的私家别院,莫非二者之间有干系?
尚坤扶起阿圆,替她正一下头上一枝金钗,温声道:“去罢,回屋等着我。”
“罗氏忆君,我挑中的老婆,特让祖父见一面。”
尚坤沐浴后也换上黛色襕衫,腰封灵芝玉带,青冠拢发,长身颀立,华贵清傲,不掩他的冷傲,“美胜天仙!”
如万蚁噬心,他只想忘怀她,那怕是死!
“安然奴,如何会是你?”忆君喜出望外,说话也是倒三不着四。
女儿说甚么,罗大婶应甚么。
强压下八卦的心,忆君在院里和罗大婶一起为未出世的孩子筹办小衣裳,她每天掐指数数,距尚坤出门快有一个月。
他神采奕奕,完整看不出几天没睡觉。
尚召阳如果挑在这个时节死,那尚坤该如何做?是卸下官职扶灵回京,还是上书夺情祈求留在河西做战?
才感慨人生美好,总有那么一两个添堵的人扰乱平静。
忆君有几分明白他的表情,搜索话头转移视野:“安然奴,你去见一下老国公吧,他不大好。”
令忆君想起她办及笄礼那日也是七夕,直到早晨尚坤风风火火返来,叫唤着送份大礼给她,神采飞扬,活脱脱像个大男孩。
帐子里的老者眼皮微动一下,轻嗯一声。
她是做梦也没想到阿圆能进大长公主府,更不推测女儿有机遇能做小侯爷的正室,也向来没期望过出嫁的女儿怀着身子,当娘的能陪在一旁。
尚坤只顾做本身的,扶着忆君表示她施礼,“阿圆,过来拜见祖父,此后你就是尚家的儿媳,不要妄自陋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