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英甩袖道：“本日只将话与你们说清楚，愿做便做，不肯做尽管来奉告我。”
做得几日，几人便知曹英是个新手，于船运并不精道，请了他们更是要他们担了教诲一责，又见曹英谦虚，非常恭敬，脱手又大折，遂将他视作冤大头一流。暗里凑一块，互通主张，道：看他穿衣行事，家中敷裕，也不知哪家积得金山银山，随便让他消遣华侈。
有人拥戴：需留上几手，只让他们离不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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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曹英擉了大肉荤菜，几个船工心下不悦，摆了神采出来，嫌饭食不好，找了曹英，见他竟是另备好菜好酒，更是不满，道：“曹郎主出身繁华，不知肚里少了油水，身上便没力量，没有力量如何做活？”
他露了一回金刚目，倒是镇住这些人，干脆换了粗布衣裳，也不找人修面，络腮胡连面，须发皆张，坐那实是监工的工头。
曹英吃着酒夹着菜，憋了一肚子的鸟气，心道：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敬他们一尺，他们倒顺势上了高台，充起我的祖宗来。我因本身生得面恶，装得斯文和蔼，这几人竟是拿我当软柿子来捏。我怕误事，畏首畏尾，倒是适得其反，不如甩开袖子，贴着本身的情意行事。再坏也不过另请船工，也比养得肥鼠在米缸中强。
方娘了落落风雅，由着他看，这才拉了方八，过来施一礼：“见过曹郎君，奴与拙夫这厢有礼。”
他这一发作，几个船工惶恐大惊，此中一个勉强支着笑道：“郎主有话好说，何必活力，人手不齐，又没甚么事，我们这才躲了躲懒。再者，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应工，另有府君的脸面。”
阿娣笑道：“两脚走道，又挑了好些行李, 定走不快, 说不得还没出城呢。”
何栖笑道：“忙时嫌不能偷闲, 事了又嫌长日聊聊；人多时嫌吵得慌, 散后又嫌空寂。”
铺主道：“郎君如果不缺银钱，只当老儿胡说，若要邃密筹算，不如听我一言，大肉便免了，另换鸡鱼，逢店中杀猪宰羊再送大块的肥肉。”
船工这才晓得短长，纷繁赔罪告饶。
陈据瞪着眼：“哥哥如何来问我，我抓了笔，也只写得自家名姓。”
阿娣坐在一边洗着一把水嫩的豆苗，道：“娘子, 细心它们咬你。”
曹英抱怨道：“这些鸟人奸猾得狠，一肚子的弯弯道道，又要酒又要肉，在那跷腿拿架子，我实忍不了，发作了一通。”抱怨一通，又问道，“陈兄去我家中带了口信，我阿爹阿娘，祖父祖母可好？大郎与弟妹可另有甚么手札捎来？河道可开挖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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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据与他坐下，徐安方八等人日夜赶路，走得脚底板起泡，三三两两坐在树下歇脚养神。
何栖丢了细枝, 这些虫蚁来交常常，倒显削发中的冷僻来：“你家郎主去送陈家郎君一程，也不知走到了那里？”
阿娣没这些感念, 还抱怨道：“前几日家中人来人往，娘子每日忙着应对, 都未曾好生歇歇。”
曹英心头火起，怒道：“给你们脸面，你们便充起大来？有钱请的鬼推磨，辞了你们，还请不来别的熟行船工？既不肯做，尽管家去。”
何栖抬首看碧空如洗，浮云缈缈：“出行晴好，倒是一个好兆头，想来此行平顺。”
铺主吃惊，道：“纵是承闰年代，哪得肥鱼大肉的？郎君供着好饭食，如何会觉得落下这孬名来？”
曹英生得粗，却非不识好歹的人，听他成心指导，忙离座揖礼：“阿公教我。”
阿娣本身是个闲不住, 却看不过眼何栖辛苦, 只恨本技艺短不敷，不能事事代庖。开口笑道：“娘子识了字，读了书，就多了好些想头。像我一日日的，有衣穿，有饭吃，还攒得钱，再没多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