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一比手划脚道：“船埠养得偌大的鼠，猫崽大小，嘴到尾巴尖，足有臂长。”
到得案发那晚, 月沉星稀，夜似浓墨。沈拓早早用了饭, 将几钱银子与茶寮铺主, 推窗停了烛火，本身与徐安二人藏身铺中。
陈据不信：“莫非你是属猫的，只你眼尖，我怎不见这般大的肥鼠。逮了来，剥皮去肚，也是好肉。”
沈拓点头：“他不是池中鱼，如有打仗，我应记得些许。”
陈据上前几步，道：“常言乱世出得豪杰，眼下倒是承闰年代，刀口舔血实非悠长之计，桃溪又有好官，打不得家，劫不得舍，剪不得径，一年能抓得几尾大鱼？成日隐姓瞒名，东躲西藏，一个失手入监百杖下去，能不能活命还两说。众位兄弟不如就此登陆，将过往一笔取消……”
方娘子、陈据几人道：“闹了一宿，也没睡意，我们几人燃烧吃酒，天明再散。”
曹英娘子听了，放下心来，道：“不是兄弟间生了龃龉，凡事好说。”
也不知夜深多少，听得外头施翎与沈拓说话。
世人正在不耐烦之际，几声老鸹粗嘎得叫了几声，沈拓与徐安对视一眼：来了。
陈据见她腰挂鸳鸯刀, 再利的口舌也不敢与方娘子犟嘴, 让他们藏好别露了陈迹, 方娘子展颜一笑, 携夫回身上了船。
沈拓昂身而立，双目直视贼人领头，道：“沈某不知豪杰遭了甚么不伏侍，担着甚么隐蔽？只是，我们倒是升斗小民，满日操心的不过身上衣，口中食，固然庸庸有为，倒是承平度日。两手即便握刀，也不过为赚黄白之物，图个安闲繁华。待得立室，出了后代，盼一个儿孙绕膝，安然顺利。春秋几度，我们倒是盼个太安然康。”
方娘子将眉一立, 道：“我分担着船上的事物，贼人如果烧了偷了, 岂不是我的渎职？”
沈拓道：“每逢有事，娘子老是不睡。”
沈拓谢过，与陈据几人使个眼色，一伙虚过几招。
沈拓将领头贼人说的话学了一遍与何栖，道：“这些是乱世的人，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离得远些才气上着。”
方娘子笑道：“他说一通，忒雅了些，我只半懂，活跟穷措大读书似的。”她将笑一扬，又道，“留几个兄弟在码弟以防贼人几次，都头不如早些归去陪陪我家mm，免得了她担忧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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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头的哈哈一笑：“承平犬虽好，也不过尔尔。”又问，“向来月无长圆，事无悠长。眼下虽是承闰年代，便能高枕无忧？夏后商周，兴亡过手，历历帝皇，天命之人，他们可得千秋，可得万载？本日起得高楼，明日便成荒丘。你们行舟走船，焉能不知看似程度无波，底下却藏暗涌？”
沈拓沉声道：“我们别自乱了阵脚，家中各处宅院我托了歪七带人望风。”
一个接口道：“陈家哥哥未免吝啬，灯油都舍不得。”
沈拓上前一步，鼻间微动，嗅到异味，将心一沉：“我不知与豪杰有甚么过往，此遭却承豪杰之情，来日有动用沈某之处，不涉朝野，不伤天理，沈某必不推让。”
打头的人笑道：“都头公然在啊，都头不必自谦，你非小民，我也不过蚍蜉，搅不得风，唤不动雨。”
便连徐放心下都焦炙，悄声问沈拓：“都头，他们但是另有筹算？”
打头的哈哈一笑，道：“也罢，都头家有娇妻，豪杰气短，确非我道中人。”他打了个手势，“放火烧些稻草，我们过上几招，虚应一应，也好有个交代。”
何栖道：“你识得五湖四海的人物，许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