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栖笑道：“可贵热烈，闺中时不幸亏外走动，年下人杂，阿爹更是不放心。可见嫁为人妇还是有些许的好处。”
赖家邻舍知些秘闻的，都暗道他家迟早要有一遭。临街肉铺更是巴不得赖家打翻天去，成日家念叨：他家本日怎得还一样开门谋生，赖娘子白生得短长，谁知是个软脚虾。
赖小娘子见她一脸的鼻涕眼泪，又嫌弃又心伤，只得道：“阿娘只顾哭又甚么用？不如好生想个别例不让阿爹偏了她去。”
赖家娘子见女儿心机浮动，嘲笑道：“既丢开了手，倒想捡返来？沈家大郎又算得个甚么，可见眼皮子浅。你被你阿爹唬住，不听阿娘贴己的话，昔日不要回转来诉哭。”
赖小娘子一立眉毛，生了气：“阿娘分得倒清，阿爹答允了我，再不会让女后代婿喝西北风的。”又咬了嘴唇道，“阿娘只顾算计边角，桃叶胡同那边肚子都大了。”
沈拓拿着脏布褐衣, 倒被气得笑起来, 上前撵了几步，又有摊主闲人上前围堵。贼偷哪走得脱，狗急跳墙，攀登陆边一株老桃，被哪个用扁担一扁担捅进了河里。
沈拓因与赖家有这么一节，遇见也是难堪，倒是避走疏忽居多。
阿娣在中间掩着嘴巴笑：“娘子刚才看郎主走了贼偷，还说那贼偷比滑鱼还滑呢。 ”又探身看了看水面，哪另有身影，早拍浮逃了。
沈拓这才发觉自个讲错，陪笑道：“芝麻小事，家去再奉告你。”
“郎主。”阿娣恐怕他错眼，在那跳脚号召。
赖娘子呶呶嘴，硬了脖颈强笑：“不过白叮嘱大郎一句。”
沈拓陪着何栖，扣问道：“另有甚么将买之物？”
沈拓护了她在身边，不让行人挨挤臊她，笑问：“人多道窄，可有累着？”
赖家娘子愣了愣，捶了胸口哭得天昏地暗，一面骂赖小娘子没知己，一面又咒赖屠户负心千刀万剐。
又看坐在一边拿着尖刀绣花似刮着猪皮的赖大郎，更是心塞。惯下肉刀，坐那直喘气，娘孬不得好种。
沈拓知他说的不过花话，笑着虚应几句, 拿了贼偷要扭他去县衙。阿谁窃匪见告饶无用，将身一缩, 蜕皮般脱了外衫, 滑鳅似得逃脱。
赖家母女一脑门的官司，何栖沈拓二人离了赖家肉铺，二人对视一眼，不知怎得双双会心一笑。
沈拓吃了几杯酒辞了季蔚琇, 冷酒在腹浸着脏腑，颇不是滋味。他沿河回家，本日三九阛阓, 摆满了摊贩挑担, 时近年关, 好些扒手窃匪钻在人多之处专拣老弱动手。
赖家娘子抹泪，道：“屁个别例可想？她鲜灵灵生得花一样，我皱巴巴老脸皮一张，你阿爹有几钱的知己？都压不住秤星。”
沈拓忙道不敢。
他们边说边走，没细留意竟走到了赖家肉铺，沈拓本待避走，赖屠户却一眼看到了他，笑道：“大郎好久不见，本日现杀的鲜猪，割一刀精肉家去包馄饨饺子。”
赖小娘子紫涨了脸，气道：“阿娘说得甚么话？里外靠近都不分。” 又背过身道，“在家阿娘把我当骨肉，嫁了阿娘怕是只把我当瓢泼出去的水，半文银子都舍不得布施。”
赖家娘子哭了一阵，下楼不见了赖屠户，问伴计，伴计还帮着讳饰道是吃酒去了。
赖家娘子冷哼：“铺里忙得支不开手，他倒去会狐狸精，别个死在白花肚皮上。”骂一顿转而又抠了铺里的银钱藏了起来。赖小娘子躲在一边看得清楚，也不吭声，神思莫明回了屋。
何栖道：“本想着寻一只甲鱼来，谁知与阿娣问了好几只船，竟是不得。渔家道天寒钻进了泥里，等闲网不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