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兰怔怔望着东西箱夹层暴露的靛蓝荷包，俄然抓起沾着桐油味的扳手，当啷一声砸在揭示台上："这榫卯大赛，我退赛！"
"冠军是——"张父亲敲响铜钟，钟摆扫过林办理员亲手挂上的药香流苏。
二十米高的校史馆模型投射的光斑里，王翠兰安然帽系带被疾风掀起，暴露颈后三道暗紫色的刮痧陈迹——那是他三天前用牛角梳给她祛湿时留下的。
"顾大夫！"王翠兰举着药酒坛撞过来，工装领口暴露颈后新添的拔罐紫斑。
他昂首望去，珍珠耳坠在月华中划出银弧，裹着茉莉香气的责怪落进耳中："王姐又偷喝外敷用的药酒了。"
喝彩声浪中，顾长哥腕间的朱砂胎记被奖杯映得发亮。
旗袍真丝面料下的体温透过白大褂，惊醒了冬眠在他腕间的朱砂胎记。
顾长哥回身望向人群，林办理员旗袍上的茉莉香正缠住王翠兰的桐油气味，而张父亲验收陈述上的红章，在月光下竟排泄朱砂色的血痕。
佛塔模型俄然温馨下来，承尘上的白猫弓着背，虎魄色瞳孔倒映着顾长哥白大褂后背洇开的汗渍。
顾长哥回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落几片银杏叶。
"顾大夫！"张父亲的声音混着脚手架咯吱声传来。
远处未完工的校史馆工地上，佛塔顶端的青铜宝顶正在暮色中闪动，像极了那夜风雨中明显灭灭的灯笼。
"王姐东西箱第二层。"顾长哥松开手时，指尖还缠着半截墨线，"暴雨夜那包艾叶，该换新的了。"
顾长哥退到暗影处时，腕间胎记俄然灼痛。
评委席发作出美意的轰笑。
王翠兰踩着三十米高的脚手架抛下安然绳，工装裤上沾满桐油与艾草灰的异化气味。
掌声如潮流漫过中庭。
药香荷包俄然同时收回清越铃音，惊醒了冬眠在他腕间的朱砂胎记。
三百六十五个榫卯节点同时震颤，佛塔顶端的青铜宝顶将他们的剪影投在评委席铜铃上，惊起檐角铜风铃叮咚作响。
"低头！"
评委席传来茶杯翻倒的声响。
评委席哗然。
药棉拂过铜绿班驳的纹路，指腹俄然触到道微不成察的裂纹——那是三日前他徒手接住坠落横梁时留下的。
顾长哥望着展台上那枚靛蓝荷包，恍忽又瞥见暴雨夜里王翠兰伸直在脚手架下的身影，当时伞骨坠着的药香荷包，现在正被林办理员捡起。
他揽住王翠兰的腰身旋身闪避，工装布料的粗粝感摩擦着白大褂前襟。
"顾大夫！"素白裙摆扫过满地狼籍。
夜风卷起施工彩旗，未扑灭的艾草灯笼在东西箱里收回窸窣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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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碎片如银鱼群掠过顾长哥的鬓角，他后撤半步的脚尖在环氧地坪上拖出半道弧线。
他袖中的磁针罗盘咔嗒归位，指尖勾住安然帽系带的刹时，三枚檀木榫头正从佛塔飞檐坠落。
远处俄然传来喝彩声。
月光穿透玻璃穹顶洒在榫卯布局的横梁上，三百六十五个节点吊挂的药香荷包随风轻晃。
张父亲敲响铜钟时，顾长哥正被世人簇拥着推向颁奖台。
"顾..."王翠兰的扳指磕在他锁骨，东西箱里跌出半截墨斗线。
"验收通过！"孙修建师攥着布局图冲进中庭，图纸边角还沾着林办理员旗袍上的茉莉熏香。
顾长哥的白大褂被林办理员悄悄熏过安神香，袖口金线绣的当归纹样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庆功宴摆在未完工的校史馆中庭。
她腰间扳手撞在钢架上迸出火星，惊飞了佛塔檐角栖息的灰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