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我了。”顾长哥俄然从药箱底层抽出本泛黄的条记，“客岁大雪封山时，我给王孀妇接生遇着个奇症……”他娓娓道来的每个字都像银针扎在大氅人身上。
四周快速沉寂。
周村长助理抹着汗凑过来：“此人天没亮就在村口摆阵仗，非说要和您比试失传的‘望气断症’。”
“错！”顾长哥猛地翻开条记某页，“那是胎毒遇寒化热，我不过用了三钱灶心土……”话没说完，人群俄然发作出震天喝采。
“慢着！”大氅人俄然抛出个青花瓷瓶，“若赶上‘子午流注’全乱之人，中间当如何下针？”这回连树上的吴老中医都倒抽寒气——这但是连省会名医都不敢接的绝症。
树梢上扑棱棱惊起几只乌鸦，赵大族女攥着帕子的手停在半空，她父亲钱老板的翡翠扳指在掌心转得缓慢。
他哈腰捡起被风吹落的打算图，指腹抚过标注着中药材莳植区的位置，后山那片开着紫云英的野坡俄然在面前晃了晃。
半月后的凌晨，钱老板的货车队碾着露水开进村口。
当他报出“以任督二脉为轴，寅时刺百会，申时扎涌泉”的治法时，大氅人竟踉跄着退了两步，铜铃铛哗啦啦抖落满地。
药房里三百个紫铜药斗泛着幽光，诊疗室的艾灸烟顺着雕花气窗飘向晒着草药的露台。
舞台追光灯俄然暗了一瞬，再亮起时，妇人站过的位置只剩几片打着旋儿的枯叶。
“顾大夫可算来了！”蹲在碾盘上的二狗子镇静地喊了声，人群顿时像炸了锅。
顾长哥站在脚手架林立的工地上，看着戴安然帽的周村长助理小跑过来："市里拨的三十万专项资金批下来了！"
---周村长助理的手指在牛皮纸信封上捏出几道深痕，日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班驳地落在他额角的汗珠上。
顾长哥刚给张大娘号完脉，沾着艾草香的指尖还按在脉枕上，就闻声对方压着嗓子说："省里要在咱这儿搞传统医学树模基地，点名要你当总卖力人。"
台下乌泱泱的人群里，钱老板的翡翠扳指映着舞台灯光，活像只碧莹莹的萤火虫。
村头的老槐树下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连树杈上都趴着几个半大孩子。
大氅人的烟杆“当啷”落地，蒙面布被盗汗渗入大半。
"上面请顾大夫讲两句！"周村长助理捧着镀金奖牌的手直颤栗。
当说到产妇俄然七窍流血却诞下安康男婴时，大氅人脱口而出：“定是用了虎狼之药！”
“患者是否每逢子时便浑身炎热？”他俄然开口，余光瞥见大氅人的铜铃铛微不成察地晃了晃，“但丑时又冷如坠冰窟？”这回烟杆上的穗子直接缠成了活结。
"接。"
顾长哥的声音惊飞了停在碾盘上的蜻蜓。
顾长哥的指节无认识摩挲着白大褂口袋里的银针包。
二十箱贴着红封的野山参还没卸完，省中医药大学的志愿者旗号已经插在了晒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