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站起家，腿脚并没有感觉酸麻，也不知是从甚么时候开端，风俗了跪坐的姿势。他慎之又重的拱起双手，恭敬的俯下身去，哽咽着声音道：“多谢先生见教。”
沈家兄弟正在午休，与师娘刘孙氏在小亭中习琴，而二人的发蒙之师，正在前堂会晤他们的父母。
刘源放下书册，扫了一眼二人在空缺宣纸上面记的密密麻麻的小字，深深的舒了大口气，道：“时候差未几了，笔墨收了吧。”
又道：“因到县城进学，来往宿于村中多多不便，可在鹿鸣书院借宿。若觉不便，赁屋也可。刘术...便是昔日接送你们的小厮，虽年纪尚轻，倒是我刘氏的卖身奴，虔诚可嘉，且识字，今后他会跟从你们摆布，照拂你们，但月银还由我来付。如有各种急情，可托他给我递话，为师虽不是位高权重，但总归有些人脉，或可为你们调停一二。”
寥寥数言，是先生最后的话语。
刘源说到最后，声音峻厉，眼神却柔嫩的一塌胡涂，他已经竭尽尽力为他们铺路，这股发乎于至心的珍惜之情，溢于言表。
伉俪二人拜别刘源，喜滋滋的返回家去不提，单说这一日习过了琴棋又下晌和先生读读四书章句集注。
沈康笑着道：“我倒是想先睹为快，二兄与我一同吧，给先生留个好印象，对今后也有好处。”
“你二人前面的讲授，我已交给先父老友，此人空旷达明，学贯两酉，学问上，为人处世上乃至为官之道，此公皆胜我无数。”他微微顿了顿，接着道：“两日今后的三月三，此公将来小巧山与友踏青，若想见浩然公，届时可报上我的姓名。”
他笑了笑，道：“于我看来亦是如此，四书当中，先取《大学》，后《论语》，《孟子》次之，最后列《中庸》为佳。”他合上册页置于案头，接着道：“为师即将分开此地，想来你二人也晓得了。”由沈康作那首送别诗，便晓得了。
眼泪“啪嗒、啪嗒”的砸落在身前的书桌上，墨迹晕染成一点点墨花。
沈康笑了笑，轻叹一口气，便没再强求。
“三儿，今后我们要住在县里了么？”沈昌有些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