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对黄越问道:“能不能说一说,让那些料木商赊欠一二,待秋后再还。如果能答允,本官承诺来岁河堤岁修还是找他们。”
黄越现在已是将前程都压在林延潮身上,肃容道:“下官为官多年,在河工高低还算有些薄面。下官找几位熟悉料木商谈一谈,定帮司马办好此事。”
这五万两银子有一万二千两先拨到黄越手中,剩下三万八千两都存入了农商钱庄的账目上。
林延潮当初初志,就是用青苗法乞贷给有田的百姓去放心种田,用心出产,不消被迫服河工役,让没田的百姓修河堤,以工代赈。
“修堤需柳苇,桩木,土方,大料,除了土方可在堤旁到处而取,其他都要用钱。”
黄越奉上帐本解释:“三县八千余民役,一人一月饭食银五钱银子,八千人就是四千余两。这钱倒是未几,但水木之工,料物最急,才是大头。”
林延潮点了点头,吃完面即坐马车回府了。
但就算木料,雇役银都在赊账,这河堤能修到几个月,贰心底也没有个数。他提示过林延潮,但对方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黄越不知林延潮底气安在,眼下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独一光荣的就是五千余民役的雇役银,他们都答允能够等秋后再发。这是老百姓们对司马之信赖,不然上一次朱司空亏银之过后,百姓已是很少肯让官府赊账。”
林延潮与黄越聊着,这边饭食已是端来。
不过老百姓肯支撑是解了林延潮燃眉之急,但河工料木又是一个大困难。
坐在草庐搭建的棚子里望去,全部滩头修堤筑坝的场面一览无遗。
“是河道衙门来人了。”
“如柳苇就是柳树芦苇,常日都依时存贮于河岸,由老百姓莳植,朝廷用柳苇要赔偿百姓地价,每土一方,给银一钱两分。”
林延潮点点头,温言对两名民妇:“你们下去吧!”
饭食端至一伙刚从河滩高低来的民役面前,但见这些人迫不及待从民妇手里接过了蒸馍烤饼,然后用明白瓷碗去桶里舀了一碗清汤。
林延潮夹了一筷子羊肉笑着道:“这也不算太奢,尔等身为乃朝廷官吏,自不成比民役吃得差,不要担忧银子开消,尔等只要用心将河治好才是。”
下了马车,刚至府衙,丘明山即急仓促上前道:“东翁正要去河堤上找你呢。”
案几上是一大碗香喷喷的羊肉烩面,另有几块白面馒头,比外间民役的饭食不知好了多少。
而林延潮发给河工的雇役银,就是筹算用青苗钱的利钱付出的。
林延潮闻言心底一凛,他与李子华干系不好,这时候河道衙门来人,恐怕来者不善。
黄越不知林延潮的通盘打算,但他晓得同知署的账目上现在是一两银子也没有了,不说利钱,就是三万八千两河工银,起码要秋后才气划到账面上,以是赊账成了独一的体例。
“何事这么急?”
“明面上的身份是河道衙门的帖书,不过方才我托人探听,此人实际上乃河督没出五服的亲戚。”
黄越所说的朱司空,就是前工部尚书朱衡,朱衡在隆庆六年时以左副都御史,经理河道。
然后黄越又对林延潮道:“下官明白,今后往汤里多加盐末。”
听林延潮这么说,两名民妇都暴露了害怕之色。
“来得是何人?”
林延潮见这遥堤虽建在高处,但堤高两丈不足,不由向黄越道:“工部的规格是,堤高一丈,则上宽三丈,下宽十丈,缕堤既修七尺,高低之宽尚可略减,但这遥堤有两丈余之高,那下宽之摆布撑堤不是要过二十丈。这需多少土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