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返来,张居正看人还是真准。
丘橓不悦地拂袖,然后道:“言归正传,由河工案,以及御史被杀之案来看,苏知府连累此中,你觉得他是否与二案有干系?”
丘橓倒张,林延潮保张。
林延潮边剥板栗,边嗅着板栗的暗香,心底想,这丘橓乃器小过火,狭私报公之人,但对本身倒是正视,看来这就是王霸之气啊。
从私交上,林延潮与张居精确切不太好,但男人汉大丈夫不成私毁公。
苏严冷冷隧道:“本官公事繁忙,可否他日?”
林延潮本就成心借丘橓之刀撤除苏严,但心想此丘橓在宦海浮沉几十年,绝非好乱来之人因而道:“回禀都宪,下官不敢讲。”
张居正这话粗心是你乃花瓶,能够看,不成以用。
在未反目前,二人曾在张居正父亲七十大寿时,都送了幛词,时人王世贞,汪道昆评价所写的幛词‘谀语过分,不无陈咸之憾’。
但见林延潮侃侃道:“都宪有所不知,下官自到任来与苏府台一向不睦。如果都宪让下官讲,下官怕言语有失公允。”
至于汪道昆在张居合法国时,任上出了差池,张居正道了一句‘芝兰当道,不得不除’,然后将他罢官。
林延潮当下道:“如此下官就大胆直言了。”
丘橓心道,林宗海真君子矣,可面上却板起脸道:“当初你与张居正私交不睦,却在天子面前为他开罪,但现在你与苏知府不睦,却不敢讲他好话,岂有如此事理?”
张居正为相时,王世贞成心请张居正提携,张居正复书王世贞说,秀士见忌,自古已然。吴干越钩,轻用必折;匣而藏之,其精乃全。
林延潮开门见山:“府台,眼下已是开了春,河工之事就要起了,不知府台可否将河工银早日拨付给下官,下官好赶在五六月霖雨前,将河堤修好。”
苏严呵呵地笑着道:“本府就知你为此事而来。”
丘橓闻言哼了一声,不过林延潮顿时改口,他反看不起他。
却说次日排衙。
汤师爷道:“前日到齐,一共五万两入了府库。”
但见丘橓仆人拿出一盆的板栗。
“那这五万两,府台筹办如何给?”林延潮问道。
丘橓温言道:“这是老夫从故乡带来的,宗海不嫌弃,就陪老夫吃一些。”
丘橓抛出这个题目,也是他与林延潮分歧之地点。
林延潮将本身到任后,苏严之事尽数说出。丘橓听后道:“尔身为佐贰官,当以温馨为事,若与正印官所见分歧,过后奏之有司就好了。若事事争论,反而让上面官吏看了笑话,不成体统。”
再举一个例子,林延潮的座师文宗王世贞,以及汪道昆,二人都是张居正同年,友情曾很好。
排衙后,林延潮向苏严道:“府台,下官有要事相商。”
林延潮不作辩论,只是拱手道:“都宪,君子和而分歧。”
这不但是君子所为,还博得了天下士林的赞叹。
苏严对一旁让师爷道:“你先去筹办下,本府半晌就来。”
苏严坐定,他的亲信汤师爷向林延潮暴露一个驯良的笑容后,就立在一旁。
虽说林延潮分厅视事,但这排衙还是要去的。
“这并非是藩司公允,各府各县都是一样,如果东翁去处上面多要了,藩司那边与其他各府如何交代,要一碗水端平嘛。”
汤师爷笑着道:“林司马,请听我解释,这笔钱是户部拨给河道衙门,然后河道衙门再拨给河南布政司,河南布政司再拨给上面各府。这钱从上至下,是经手一道,就要截留一道,这要雨露均占。这是宦海习规,这钱真到了我们处所手里十不存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