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季驯站在田边负手看了一会，然后令人下到还未种上庄稼的淤地，抓了一把土给他。
那官员听了不敢顶撞，连连称是。
潘季驯倒是没有起火，而是道：“你说的，本督能够了解，只是疏河之事，本督传闻很多官员很有非议，到底如何本督还不清楚。既然如此，你与本督，以及众官员说说，你们林府台是如何管理贾鲁河的？”
潘季驯笑着道：“真的是黄先生？你如何任府经历，我记得厥后河道保举你担负县丞吧？”
潘季驯没有冒然下断语。他当年治河的时候，车驾所至，行数千里，与民役都在第一线，任何事都亲力亲为。现在贾鲁河疏浚的如何，他也要亲眼所见。
当下又一名知州道，此处归德最靠近开封的处所，省里官员最轻易颠末，林延潮将统统本钱都花在了这里，搞一个门面工程。
潘季驯命人招了几名老农过来。
现在林延潮如此不刻薄的行动，令他与单知府二人早就势同水火了。
众官员伴随潘季驯到了淤地。
“林府台疏河之事，实有大功于民，下官以乌纱帽包管，方才黄府经之言句句失实。”
黄越垂泪道：“制台知遇之恩，下官一辈子也没法酬谢，但下官在归德任官以来，蒙林府台重用，治河大小之事，都是下官一人所专，听之用之，没有不从。”
而这统统林延潮所用不过三十万余两，就完成了如此浩大的工程。
老农有些害怕隧道：“不敢欺瞒大人，二十亩。”
但见沿河的坝里，都种了庄稼。很多百姓都在地里耕作。
潘季驯与几位官员一并看了问道：“你们觉得这土如何样？”
单知府忍不住问道：“那官府修这大坝，你们村缴多少钱？”
众官员不由吃惊，林延潮办这么大的工程，竟没有向官方分摊？
那官员和颜悦色地问道：“老丈，那这坝下有多少亩？”
“可有民愤？”
林三元仕进很有本领啊，不但百姓如此拥戴，连上面的官员也情愿拿出乌纱帽来跟随。
“黄越？”潘季驯嘴里嚼了嚼这个名字，然后俄然道，“你就是当初给老夫献'束水攻沙'之策的黄越？”
潘季驯把土捏在手里问道：“你们管这土叫甚么？”
潘季驯又用笔点了点墨，于奏章上续写道……沿河官员，人浮于事，不为民经心，这等庸庸碌碌之臣何谈事功。臣行至归德时……
潘季驯点点头，但见龚大器笑着道：“宋史食货志有载，朝廷定田，随陂原平泽而定其地，因赤淤黑壚而辨其色；方量毕，以地及色参定肥瘠而分五等，以定税则。”
如此好的机遇，黄越倒是在踌躇道：“门生……门生……”
“那此次工料，堤上堆的石头呢？”
一名官员道：“好土啊，就如同常日吃的细面。”
现在归德在林延潮的管理下，已是有了如此大的窜改，这一幕令付知远眼眶潮湿，他的心中多么欣喜。
黄越此人是秀才出身，就算政绩再超卓，吏部也很难汲引对方。
“制台保举门生为官，而林府台也有伯乐之恩。若非林府台，下官焉能为此疏河之事，此实在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举啊。眼下贾鲁河虽已疏浚，但工程未毕，下官想将事情办完，完成毕生之抱负，再去酬谢制台大人的厚恩。”
潘季驯没有叫他们跟来，除了臧唯一，龚大器，付知远等省里大员，其他人也不敢离得太近。
一旁的县令也跪伏在隧道：“启禀各位大人，下官小吏出身，为官蹉跎十几年，少有为老百姓办得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