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见了杨镐的神情笑了笑,关照杨镐这等事,他本身就能办,他已是当初那事事劳烦申时行的宦海新丁了。
之前张居正撤职驿政之弊,就限定欢迎官员规格,但眼下张居正一死,顿时就有朝廷官员攻讦此事,因而张四维,申时行就拔除了张居副本来定下的端方,以是杨镐此举还是‘合法’的。
杨镐闻言,不由一涩岔开话题道:“司马本日之举足见是一名好官,不过到时至归德府,司马就是三十万百姓之父母,百姓之福祉即系在你之一身。我们常道公门当中好修行,因我等手中之权,既能害百姓,也能造福百姓,请司马为百姓谋之。”
林延潮沉吟半响道:“如果以往,京甫之接待,吾毫不会却之,但是本日河南河北都在受灾,百姓们衣食无着。若我们如此浪费,万一为朝中所知也是不太好,鄙人现在但是被贬之身啊。京甫兄,你看?”
本来林延潮道:“那么监察御史被杀,但是与河工有关?”
林延潮道:“倒不是我有此心,只是越困难之地,若能得治,这才越显政绩。如果富庶之地,反而难见效果,京甫你说是吗?”
如此林延潮就分开了保定一起南下。
仅是想想看,就令人感觉可骇。
杨镐闻言苦笑,但听了林延潮下一句,顿时神采都变。
要晓得河北山东盗贼最多,大明朝马政也是一大弊政,正德五年那场阵容浩大的刘六,刘七叛逆,就是以百姓中的养马户为骨干的。
林延潮心想,宦海上的欺上不瞒下到了这个境地。这一次若不是有人向天子奥妙揭露,看来这一次御史被杀之事,就真的被乌烟瘴气的河南宦海给压下去了。
驿丞听林延潮之言,顿时赧然,当下赔罪道:“卑职说错话,还请司马大人包涵。”
林延潮见杨镐的神采,心底稀有,当下笑着道:“不谈这了,我们唱酒。”
林延潮闻言沉下脸来,打断驿丞的话:“不是与你开打趣,叫你办你就办。”
外间里林延潮所带来的下人,侍从,也获得美意接待,都是县衙门里县丞,师爷,六房典吏作陪。
杨镐正色道:“此事绝对有蹊跷,不但是杨某有所耳闻,河南一省官员很多人也是心知肚明。但官员们都知内幕,唯独天子不知,足见此事决不成碰。谁碰谁不但宦途不保,还会没命。司马必然要牢记,此事不成沾身,但在其他之上倒可作出一二政绩来,报效朝廷。”
杨镐内心思疑,林延潮一向是词臣,没有处所历事经历,不明白亲民官之难,以是会如此夸夸其谈。杨镐又想林延潮虽夺目无能,但身上杀气还是略有不敷,恐怕难以镇住归德宦海。
不久驿丞入内叩了头后道:“两位大人,是不是吃的喝的有甚么不风俗?卑职当即命人重作。”
林延潮走得是官道,下榻的是驿站,晨行晓停,又有那么多人保护,一起走得还算承平。
当下杨镐出门外道:“传驿丞来!”
林延潮心知驿站公费,乃朝廷所出,沿途官员下榻时,自不会与处所官员客气。
次日林延潮就从蠡县上路,杨镐操纵权柄,在县衙里挑了二十名精干弓手,以护送秘密公文的名义,一起护送林延潮南下至河南边疆。
驿丞听了笑着,觉得二人在装廉洁,以往路过官员只要嫌弃接待那里那里不敷,却未抉剔他们接待太好的。
不过固然如此,路上还是不时见到数骑盗贼前来刺探。
林延潮不好再诘问,因而转而问道:“你说的政绩之事,但是河工?”
但对于这迎来送来的宦海而言,林延潮是杨镐的同年,又是五品同知,如此之规格不算过分,只是非常昌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