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场很多官员们也是担忧天子是否因大火的影响,不会呈现在本日朝仪上,如此就让经心策划多日的筹办,功亏一篑。
阳光倾泻入诏狱的甬道中。
顾宪成道:“黄河大水,百万百姓无家可归,上月,苏松又有水患,但朝堂有些人不思如何替陛下安宁社稷,专思害人,毒害忠臣,臣看不畴昔,故而大胆直言。”
林浅浅不由在心底道,相公啊,相公啊,你可必然要安然无事啊。
但见李伟却不动声色,模糊有几分对劲之色。
林浅浅走在暗淡的甬道里,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但想到林延潮就在诏狱中,当下也顾不得了,脚步紧紧地跟上。
景阳钟悠悠地响起,众官员们当即停止了扳谈,寂然在午门前线队。
天子看了武清侯一眼,然后道:“顾卿家要说甚么?”
官员们垂下头屏息静气。
这一套乃董仲舒相沿至今的天人感到之说。
但是就在这时一名官员俄然从班列出班,来至御道旁向天子跪下,朗声奏道:“陛下,皇城失火并非没有出处,此乃上天赐与陛下之警示,警示陛下在位若不修德政,将来必遭天怒人怨。”
待走至一个拐角,火线的锦衣卫停下脚步,笑着道:“夫人,到了。”
待得知天子,太后,皇后无恙后,百官们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林浅浅看了林延潮的模样,反而是惊得呀了一声,手里提着的包裹落在地上。
五百余名官员依着一至九品的朝牌,摆列至皇门之前。
这名官员却不依不饶道:“陛下,尚书洪范有云,上天乃赐赉大禹洪范九畴,以管理天下。九畴中有庶征,若国度有道,则风和日丽,海清河宴,若国度无道,则洪涝水旱。故天子应正刑与德,以事上天。”
张鲸说了几个名字,天子嘲笑道:“这些人官不过是翰林,员外郎,竟能号令朝臣?”
林延潮闻声朝林浅浅看来,一时也不成置信,惊奇地从床榻上站起家。
林浅浅站在狱门前看着深深向地底而去甬道,心想都说这诏狱不见天日,果然一点不错。
哪知还没近前,天子就闭着眼睛道:“是张鲸来了吗?”
寺人将公文转交至天子手中。天子看了几眼道:“可察到何人在背后主使?”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天子也是看过很多大臣的弹劾奏章。
官员们也不肯在午门的朝房里等待,天子虽说无恙,但碰到大火这事,他们还是要表示出臣子的体贴。
林浅浅不时听到手镣脚镣碰撞响起,想必就是囚禁于此的犯人翻身,挪动。
耸峙在午门广场上,众官员们能够瞥见不远处殿宇,几处寥寥升起的黑烟,鼻间可嗅到木料焦味。
天子坐在御座上不发一词。
三辅臣率百官向天子施礼后,然后问安。
诏狱阴暗。
“张居正活着时,吾曾斥他为权臣,你敢吗?林延潮虽为吾友,但他为国度社稷,不吝尸谏,我却只能袖手旁观,不敢言一句,这又算得甚么朋友。”
就在这时三位辅臣已是到了。
纠察礼节的御史还没到。
这时一名官员出班道:“陛下,臣力保张居正,林延潮并非奸党!”
明朝官员上谏,一贯以言辞狠恶,夸大而著称。当然文官们自有一套说辞,称奏章里言辞不狠恶夸大,不敷以打动圣心。
昨夜是寺人宫女为了排练太后大寿燃放焰火,令紫禁城失火。眼下既已将人措置,众官员们也不好就此事持续清查下去。
现在静鞭三响,韶乐一起,天子御驾来至皇极门升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