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知王锡爵念得是宋时王禹偁写得黄冈竹林记。
正在王锡爵细思之际,却听得下人道兵部尚书石星来信。
王锡爵闻此脚步微停,然后道:“老夫记得当时工部营缮司已是徐泰时主事吧!”
林延潮心底一凛,众所周知徐泰时罢官,牵涉到清流对申时行的反攻倒算。如果百万两银子贪墨坐实,那么徐泰时又贪不了这么多,此背后所指又是何人呢?当时内阁里可不止有申时行一个宰相。
王锡爵看了林延潮一眼,抚须道:“不是不赞美,只是老夫到了宰辅这位子,所看得与年青时有些分歧罢了。比方宗海你这焚诏之事,老夫如果一名小臣,就是宁肯罢了官丢了性命,也要上疏为你张扬,但现在老夫是宰相却不能这么办。易位而处,你可明白?”
为天下开路者,不成使其困于波折。
张位资格官位都远不如他,现在阁内可谓是他一人主事。事情顺利得出乎料想,反而令他有些不安。
王锡爵双手负后,缓缓前行:“徐泰时方才被罢官,缘起于修建寿宫之事,有人说他贪墨了百万两之巨。”
随即王锡爵拆开石星的信,当即发觉他又猜想错了。
这时候陆光祖的管家吃紧赶来向陆光祖道:“老爷,方才听得动静,王锡爵分开府邸了。”
王锡爵闻言看了林延潮一眼:“或许有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陆光祖皱起眉头:“他不是称病当中吗?这个时候分开府邸能够去哪?”
入府以后,王锡爵摆布看了看问道:“大宗伯住得真是好处所啊,初时髦感觉门面小了一些,但走进一看却别有一番景色。”
而王锡爵这个时候提这话,是何企图?
而现在王锡爵的大轿已是缓缓地停在林府。
对于陆光祖而言,近月之事可谓顺利得不成思议。
但他印象最深的倒是隆庆五年时,他因触怒时相高拱,而被贬至南京翰林院时路经承平府。
徐风吹来,竹林沙沙作响,王锡爵坐在亭子里,闭着眼睛听了会这竹林沙沙响动之声,然后悠然道:“公退之暇,被鹤氅衣,戴华阳巾,手执《周易》一卷,焚香静坐,消遣世虑。”
林延潮闻言道:“确有此意,只要皇宗子能出阁读书,陆平湖下野,下官即去官!”
林延潮摆布一想,当即明白了申时行的企图。但是转念一想,王锡爵本能够不消将这些话说出来,但他却点了然,真是高傲自大的能够啊。
林延潮道:“这绝无能够,一名工部郎中五品官,如何能够贪墨如此之多?”
林延潮闻言目光一凛然后道:“恩师?”
王锡爵闻言先拉开轿帘看了一眼,这才移步下轿。
王锡爵点点头,不久林府中门大开,但见林延潮身穿官服已是迎了上前。
王锡爵淡淡道:“有甚么前提你大可与老夫提?就算有些不情之请,老夫也可看着办。”
管家低着头道:“老爷提及来难以置信,王锡爵亲身去了林延潮的府上。”
林烃信里这两句话令王锡爵印象深切,几次地念起来,多年今后他才得知这一句话乃林烃听自林延潮之口。
林延潮点点头道:“元辅是因皇恩深重啊!”
王锡爵看到林烃的来信也是思路万千。
林延潮赶紧道:“下官岂敢。”
王锡爵来林延潮府上,头戴儒巾身穿禅衣,一副居士打扮,任谁也看不出对方的身份。
若换了别人这么说,林延潮心底要呵呵两声,但王锡爵倒是不好说。
“当即派人去探!”
但转念一想,王锡爵晓得石星与林延潮之间干系卑劣可谓人尽皆知,那么他来信必是为了朝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