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回过神来，看了儿子一眼，问道：“哦，刚才说到哪了？”
隆庆摇了点头，道：“再想想。”
“先生所言极是。令厂卫五城悉如元辅言，严行访捕，都察院仍揭榜禁约。”
他说到此处，笑着问太子：“若你是天子，你会用甚么人？”
太子朱翊钧老诚恳实地端坐在御榻前的锦凳上，不时开口发问，又连连点头，只是他脸上始终有些忧色，乃至粉饰住了偶尔闻声天子提及一些不太了解的事时产生的迷惑。
朱翊钧怔了一怔，但顿时又惊奇道：“那父皇为何如许做？”
朱翊钧一本端庄隧道：“父皇说到人君治天下，底子在于用人，用人之权，乃是皇权底子。”
父子二人就这般说着话，任光阴飞逝，不知畴昔了多久。
“那你可知，为何这些奸人不冒别人之名，恰好冒称是高先生以外甥、表侄等，欺骗财帛，并且频频到手？”
“不对。”隆庆摇了点头，道：“爹爹明天教你：哪一种都要用，只看你如何用罢了。”
隆庆提示道：“此前李春芳也是元辅，如何没传闻别人冒充他的外甥、表侄来行骗？”
“嗯，是说到这儿了。”隆庆点了点头，思考一下，指着中间的书案道：“那上头有一道疏文，你拿过来看一下。”
隆庆道：“上一次我跟你谈的那些，你还记得么？”
御榻之上，隆庆半倚着累叠垫高的明黄靠枕，微眯着眼，絮干脆叨地说着话。
建极殿大学士掌吏部事臣拱疏言：‘辇毂之下，各行事衙门在焉。而四方奸民常常辐凑于此，妄言乱政，指称吏部，欺诈者尤多。动则十数成群，相互勾引，其有鄙人官吏，误入术中，事发无效，则不顾去之，莫可推诘。臣于克日亦曾自行访获如王三聘等数辈，或称是臣外甥，或称是臣表侄，欺诈人财，咸有证据，已俱送刑部问遣。然思此辈寔繁，今虽访获一二，若尽脂镂冰，旋复如旧，不敷觉得惩也。伏望皇上敕下厂卫，及巡查五城御史，严加缉访挨拏，务期尽绝。如歇家敢有窝藏，许两邻举首，若不举首，事发一体连坐重罪。庶奸棍无所容，而各衙门亦能够行事矣。’
朱翊钧点了点头，道：“高先生权益虽重，但他是个忠臣。”
隆庆仿佛看出了儿子的心机，却不点破，只是问道：“你可晓得此事？”
朱翊钧晓得这是要指导本身了，忙道：“请父皇训示。”
“是的。”隆庆面色阴沉下来，但还是直言不讳，道：“我知高先生之骨气，亦知高先生之才华，更知高先生之志气……但我是天子，若环境不答应，我也只能让高先生暂受一时之气。”
隆庆对劲地点了点头：“问得好，这就是爹爹明天叫你来的企图了。”
这道疏文因为是首辅高拱自呈，以是上面没有票拟，只要朱批，并且从笔迹来看，这朱批是天子的御笔：
朱翊钧怔了一怔，有些不测。
朱翊钧看后皱了皱眉，暗道这点小事，父皇还特地让我拿了看，是何企图？
“以是，如何放权于臣子，就是考校天子的时候了。”隆庆道：“你既然记得我此前和你说过的那些话，就该晓得，天下臣工俱有私心，没有谁会完完整全与天子一心，因为归根结底，这天下事天子的，又不是他的。”
朱翊钧赶紧畴昔拿了，翻开一看，倒是一道前两日高拱的疏文：
隆庆哈哈一笑，然后却摇了点头，道：“钧儿，高先生是忠臣不假，但我用高先生至此，却不但是因为‘他是忠臣’这么简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