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则一向处于难堪当中，固然落雨寨一共也就一千来号人，但现在他仅着一条亵裤，被这么多人围观，即便以他高或人脸皮之厚，也不由有些难为情。
但是瞳孔呈朱红之色，这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以是他盯着沈梨的双目，一时有些发怔。
来者恰是天长公口中的“阿梨”、黄芷汀口中的沈梨。
高务实本来没在乎这个细节，现在才恍然大悟，本来她身上这两样东西的形制只要土司家属的远亲宗女能够利用。难怪天长公不思疑她的宗女身份，只是和她聊一些忠州风景，看来这天长公老则老矣，却一点也不胡涂。
落雨寨的天长公对黄芷汀公然非常尊敬，全寨高低约莫千人，全都挤在道旁恭迎。
僮人土司平时利用的是汉话，天长公既然也会汉话，他与黄芷汀天然是用汉话扳谈，从扳谈中高务实才晓得，天长公用以判定黄芷汀土司宗女身份的是她的金饰。
“咳！”黄芷汀咳了一声，脸上却暴露甜甜的笑容，朝沈梨眨了眨眼，道：“阿梨姐姐，八年未见，克日可好？”
本来高务实传闻沈梨是客岁年底才回落雨寨退婚的，以是估计她年纪应当只要十几岁，不料实在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女人，五官长得普浅显通，而皮肤很白，戴着一顶支架矗立、上蒙黑布、下垂红色缨络的帽子。
天长公还是笑眯眯的模样，但语气中却有些感慨，点头道：“是啊，小阿梨长大了，客岁本是返来退婚的，厥后汉人雄师到了……也不减退婚了，只是路程被迟误了下来，现在还在寨中。”
黄芷汀这话一出口，旁人还没甚么，高务实在一边却听得亡魂大冒，脸都吓白了——你跟这个叫阿梨的女人熟谙，那岂不是代表人家晓得你的来源？她既然晓得，天长公不就晓得了？
不过她最让人过目不忘的一点，是她的瞳孔模糊有一种丹砂之色。
黄芷汀的神采也臭臭的，乃至越来越丢脸，快到天长公的居处时，她俄然冷着脸转头，对高务实道：“有好些瑶家小孀妇聘请你去她们家过夜呢，看来你今晚的住处是有下落了，说不定还忙得很呢。”
特别是这些瑶人的大女人小媳妇们与汉人女子大不不异，不但不因为高务实这的模样而害臊，还会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对他品头论足，暗笑不已，更有甚者还会冲着他唱歌。
然后顿了一顿，在黄芷汀能杀人的眼神中，昂首挺胸，一副昂然不平、大义凛然地模样，正色道：“但鄙人岂是这类衣冠禽兽之辈？”
黄芷汀目光略微和缓了一些，但是语气仍然生硬，冷哼一声：“本女人看你现在是想要衣冠禽兽而不成得——连衣冠都没有呢。”
这位落雨寨的天长公长得慈眉善目，寿眉都有两寸长了，如果换上一套汉家道袍，出去冒充得道真人只怕没几个不信的。
不过天长公恐怕仍要失算了，那忠州原是不到三十年前才从思明府被朝廷划出去挂名到南宁府治下的，思明府黄氏一向对此耿耿于怀，无时无刻不想取回祖业，黄芷汀对忠州的体味岂不跟对自家后花圃的体味差未几？哪能让天长公听出马脚来。
黄芷汀嘲笑道：“那就要看你是不是名副实在了。”
丹砂即朱砂、辰砂，正红之色也。高务实见过无数次的“朱批”，便是此色。
高务实大吃一惊：“这么短长的吗？”
天长公并没有要求黄芷汀拿出甚么物证来证明她的身份，本来高务实觉得能够是因为天长公不识字，哪怕给他看印信关防他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