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皇爷问，为何勋贵们在高司徒调遣之下，连一群仆人都能横扫红夷，数月之间抵定吕宋……奴婢想着，或许恰是因为不敢触怒司徒虎威吧？毕竟，那出产扶植兵团亦是司徒所立，现在之赢利也少不得与京华合作，倘若恶了高司徒，这偌大一笔钱却该上哪找去？”
“父皇，您当年教我，说‘天下臣工俱有私心，没有谁会完完整全与天子一心，因为归根结底，这天下事天子的，又不是他的。’
厥后您又说，‘天子用人，实在只要两件事需求考量：他们要的东西，天子给不给得起，以及愿不肯意给。’
朱应桢和张元功他们也常说有愧先人英名，是之前几年京营两分之时，他们都情愿放弃禁卫军中的调派，而尽管着出产扶植兵团那档子事。
但是，现在厂卫当中，东厂陈矩与务实订交十余载，敬务实如师；锦衣当中，南北两镇抚，一为其表兄，一为其堂兄。即便从未听闻务实插手厂卫之事，然此局面，似也难言妥当。
张诚也仿佛很不经意，缓慢地接了一句：“皇爷是说吕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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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朝中对他外任之时某些做法略有争议，但以奴婢之耳闻目睹，不管哪位大人都得承认，高司徒其按广西，则南疆定；其任辽东，则女真宁；其使丰州，则西虏从；其出河套，则关陇平……如此丰功伟业之下，即便真有些许特别之行，依奴婢之肤见，猜想高司徒亦当自有启事，恐是不得不为之尔。”
张诚赶紧道：“奴婢不敢当皇爷奖饰，莫说奴婢只晓得服侍皇爷，即便真是有所进益，也必是因为在皇爷身边耳濡目染之故。”
站在中间服侍的几个宫女和寺人都没有一点声音，偷偷地打量着皇爷的脸部神采，乃至是他打量茶杯时的纤细行动与神情。他们也在猜想皇上会向张诚问及甚么奥妙大事，这些大事并不是他们敢听的，他们也底子就不想晓得，但是他们没瞥见皇上的任何唆使，又不敢主动地躲避出去。
“是，万事逃不过皇爷法眼。”张诚谨慎翼翼隧道：“本年户部的事比往年多了不啻一倍，如果换做以往，地官大人就算急得撂挑子也不算希奇……不太高司徒多么人也，即便是诸事斑杂，到了他手上也是井井有条的，皇爷大可不必担忧。”
张诚笑着，低头躬身道：“现在南北西东各处蛮夷番邦，无不畏高司徒如虎，闻司徒之名而北面叩首，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从一名宫女手里的堆漆泥金盘中接过来一杯清茶，淡淡的茶香沁民气脾，朱翊钧用嘴唇悄悄地咂了一下，如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一只天青与绛红双色交叉的禹瓷暗龙杯，赏识着自古被称为“钧瓷无双”(禹瓷即高家的钧瓷，避朱翊钧的钧字)的精彩艺术。
张诚老诚恳实应了一声，规端方矩退了出去。
京营原是勋贵所掌，勋贵与我天家休戚与共，列祖列宗都是放心的。但现在京营二分，禁卫军司令戚继光投于务实门下多年，对务实言听计从如同弟子之拜恩师；
您问我，若我做了天子，筹算如何选。我说，天然选求名的那一种。但您说不对，说‘哪一种都要用，只看你如何用罢了。’
但是，您却没有奉告过儿子，如果才气高到他这般境地，权势大到环大明各番邦俱望而昂首之时，儿子应当持何态度。
“嗯，这话大抵也有些事理。”朱翊钧淡淡隧道：“不过朕猎奇的是，那吕宋一国既然是被红夷占了，而红夷数十年前之时便有那般巨炮，可见非比平常之蛮夷，毕竟是有些伎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