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过虑了。”陈矩点头道：“起首来讲，高中丞本是通情达理之人，皇爷这边的碍难之处，奴婢觉得高中丞必能谅解。其次呢，这几条小蛇本来也就不是甚么主谋，我们就算不把事情搞得太庞大，不抓得太深，但眼下也不是没有人能承担这件事。”
朱翊钧则思考着，游移道：“但锦衣卫眼下……仿佛一时之间也没甚么好的人选能够替代他，把他换下来，锦衣卫交给谁？”
朱翊钧讽刺了一波以后，稍稍一顿，又问：“朕记得高先生仙逝以后，郭先生为了表示爱才之意，也为了表示高先生和他不计旧怨，起复王世贞这厮为应天府尹，但他却果断不从，反而上疏要求致仕，厥后迟迟不肯到差，没多久便去拜师求仙了……现在王士骐春闱得胜却不归去为父尽孝，莫非他病好了？”
陈矩倒不错愕，安静地答道：“目前能够确认的有两人，一个是中书舍人余廷槚，一个是落第举人王士骐。”
他顿了一顿，道：“你是东厂提督，刘守有出了这档子事，你不提谁来替任能够，但如何措置他，你总该有些考量吧？”
朱翊钧嘲笑道：“王世贞号称‘后七子’之一，李攀龙身后，他独领文坛风骚十余年，昔日连高文正公也不放在眼里，还写了甚么《嘉靖以来首辅传》。前些日子朕看了这书，书中对实学新政大加诽谤。特别是，其在记叙高文正公与前辅郭先生时大放厥词，顺带还论及求真，说求真‘曲以媚上，敛财无度’，朕当时就恨不得把他抓来对证！
不过抄家是非常罕见的，除非其‘不谨’形成了极其严峻的结果和影响，不然普通不会呈现。刘守有此次的事，性子固然卑劣，但应当还达不到阿谁程度。至于究竟遵循哪个程度来惩罚，这还是要看皇爷的宸断。”
陈矩不屑道：“如何能够会好？传闻已经以药代饭了。”
朱翊钧再次看了看沙漏，问道：“刘守有就是走得再慢，这会儿也该到白玉楼了吧？你们派出去策应尧媖的人靠得住么？不会出甚么岔子吧？”
“哦？”朱翊钧心中一动，点了点头：“朕晓得了，你是说刘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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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矩之以是这么说，是因为“不谨”这个罪名在明朝来讲，范围是很大的，小到在特定场合穿错了衣服，大到君前吼怒，乃至悄悄带刀去见天子，性子上都属于不谨。
乾清宫西暖阁中，朱翊钧烦躁地踱着步子转圈，终究忍不住朝方才出去的陈矩问了一声。
“如何还没有动静？”朱翊钧止住脚步，转头问道：“不会出甚么岔子吧？到底有哪些人去了白玉楼？”
陈矩略微游移了一下，答道：“皇爷，环境有些出乎料想，领头之人乃是锦衣卫都督刘守有。”
陈矩此次公然就不客气了，答道：“皇爷说的是……刘守有此次的事，遵循高文正公之前对吏部的改制规定来讲，应当定义为‘为官不谨’。至于措置，则是轻重有别，由轻到重别离有策励供职、冠带闲住、撤职候勘、当场夺职、下法司论处等几种，一向到抄家为止。
万事就怕“不过”这类词，陈矩心中一动。
陈矩当然晓得天子对修道的态度，他的爷爷嘉靖帝当年但是干这个的一把妙手，害得朱翊钧好几岁了结连个端庄名字都得不到。再加上先帝穆庙对修仙二字深恶痛绝，朱翊钧对这类行动天然也极其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