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枢营,叛变了。

许是因为近些天京中谎言愈发喧哗的原因,本是应在京营中当值的诸位勋贵皆是回府"养病",已是数日未曾来营中巡查,就连名义上提督京营的英国公张维贤也只是在白日里与兵部官员虚与委蛇一番,便草草了事,不敢在营中久待。

勾惹民气,调拨士卒叛变,继而给天子施加压力,恐怕才是那些勋贵的实在目标。

至于那些"干系户"向来眼高于顶,向来不屑于跟他们这些"泥腿子"打交道,常日里也不会宿在营中,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

"那些干系户一年到头不见得来营中当值一次,这军饷倒是向来未曾缺过。"

十月十三,深夜。

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上首的周遇吉目光通俗,在帐中浩繁校尉欣喜的眼神中,缓缓说道。

顾名思义,前者天然是与京中勋贵沾亲带故,在军中挂名领饷的"干系户",后者则是出身微末,实打实靠被层层剥削的军饷度日的浅显士卒。

一片欢笑的氛围中,倒是没有人重视到居于上首的周遇吉还是有些愁眉苦脸,眼眸深处更是有着浓浓的担忧之色。

他们俄然来营中当值,定是另有所图。

现在聚在周遇吉帐中的这些将校,均是出身微末,靠着一把子力量,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这才幸运混了个一官半职。

"将主,莫非朝廷真要淘汰京营了?"

一念至此,周遇吉便是心中一沉,他蓦地回想起,本身方才巡查虎帐的时候,便有几名将校眼神不对,也不敢与其对视,很有些做贼心虚的模样,常日里可贵一见的"干系户"也是呈现在虎帐当中。

"去讨个说法!"

沉吟半晌,终是驰名校尉按奈不住心中的迷惑,有些游移的点出了近些天在营中传的沸沸扬扬的话题。

如若真的要整饬京营,淘汰兵额,也是那些勋贵首当其冲,蓦地影响不到他们这些浅显士卒。

"天子要淘汰京营啦!"

以那些"干系户"的性子,即便是偶尔来营中当值,也不过是来领个军饷,露个面就走,夜间决然不会宿在营中。

周遇吉总感觉,京中的勋贵们另有筹算。

周遇吉心中也清楚,京营已是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候,只是却没有想到幼龄即位的天子态度竟然如此倔强。

周遇吉固然没有切当的证据,但心中也晓得,近些天虎帐中的一系列谎言怕是都出自那些勋贵之手。

一些与京中勋贵"沾亲带故"的士卒反应还淡定一些,心中自傲即便是朝廷淘汰兵员也影响不到他们,但浩繁依托着这份微薄军饷养家糊口的兵丁倒是乱作一团。

固然早在嘉靖年间,因为户部及兵部便已然不能足额下发军饷,导致这"四十万"兵额名存实亡,但也不至于像眼下这般亏空竟然高达七成不止。

本是如冰雪普通冷凝的营帐刹时溶解,帐中校尉均是抢先恐后的拥戴道,脸上出现着一抹豁然。

他深知,以那些勋贵"视财如命"的性子,定然不会甘心将手中的好处尽数让出,近些天营中愈发喧哗的谎言便是最好的证明。

诸位领兵勋贵耐人寻味的态度,以及营中愈发狼籍的谎言天然影响到了京营中的士卒,令得大家自危。

以他们在军中的位置,自是不担忧今后的"淘汰",但手底下那些没有门路的"苦哈哈"倒是希冀着这份被层层剥削的军饷养家。

很多忠于朝廷的将校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此中便包含神枢营参将周遇吉。

这连续串的行动,无疑证明着近些天传的沸沸扬扬的"谎言"并非空穴来风。

"将主说的是,卑职就感觉朝廷不会难堪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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