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挪开歪倒在窗前的矮木桌，从地上拣起几块青瓷片，细心打量。石从翼问话，他没有吱声，这时却开了口：“他们的行囊呢？”
房东想了想：“腊月月朔来的，前后算起来得有二十来天了。同期间来的皮货商都走了，只要他们一向留到现在……呃，明天。”多年秋，寮里常常有贩子借宿，夏春季粮商和药商，秋夏季皮料商，这都是家常便饭。
灯亮着也不必然申明内里有人，或许只是掩人耳目之用。
“已经查到了。寮里没有堆栈，他们借宿一户住民家中。”石从翼也方才接到动静，“跟我来罢。”他另派一队，去往河对岸搜刮了。
两个浅显承担。
小处所，动静走得快，他们已经晓得住家的客人死在几里以外。这好端端让人借宿，还能借出性命来？
“凶手破门而入。”石从翼指了指地板，木头碎片都在门内，“住在这里的人，从窗户逃脱。唔凶手为甚么要正大光亮走门？”
“这类小处所，有陌生人来应当很显眼罢？”千岁问石从翼，“能查到他们的住处么？”
“好么，漏了关头词。”千岁不满，“他们住了几天？”
石从翼打断他：“他们叫了甚么？”
“另有呢？”少年伸出掌心，冲着房东拨了拨手指，“拿来。”
“或许因为它个头太大，窗子太小。”燕三郎看了看木门，农家的窗子遍及小，采光差。他如果没记错，三焦镇的农妇说，她在浯洲水头瞥见的怪物恐怕有一丈（三米）高，那是钻不进如许的小窗子。
千岁说得无错，这类小处所一旦出事，转眼就能把外来户查得清楚明白。他们才走进寮里，石从翼的部下来报：
石从翼叮咛几句，很快就有部下把佃农的行囊拿了过来。
话音刚落，他就瞥见燕三郎掌心不知怎地变出那几块青瓷碎片，在灯光下反射微晕的光。
“我们就住隔壁，先闻声木头分裂的声音，大抵是门碎了，然后东西翻倒，那几名客人也在大呼……”
这是很常见的农家土屋，门窗裂缝很大，平时还得用布条堵上，免得咝咝漏风。但是这一间的门已经碎了，看得出有物突入。
料子收归去，起码得四五旬日才气做好，再送去店里买卖，已经是开春今后的事了。当时气候转暖，不再苦寒，裘氅的买卖可没有秋冬好。
翻开来，内里的确是几张上好的皮草，又有几套换洗的衣物。燕三郎拿起来看了看，料子不错。
但也就是不错罢了。
“有人大呼：‘拿好……快走’！”房东咽了下口水，“当时屋里兵里乒啷乱响，我也听不逼真。”
“几名？”现在燕三郎就站在他们的住处，来回走动察看。
石从翼召他们出去问话：“这几人说过他们来自那里？”
“也就是说，另有一人下落不明？”屋里砌的是土炕，看不出几人入住。
炕上半旧的棉衾冻得又冷又硬，燕三郎伸手捏了捏，很薄。“他们常常呆在屋里，还是外出走动？”
“这位女人说得很对。”房东看着她结结巴巴，“寮里人都这么说。这几人鬼祟，不晓得来浯洲干甚么，又死得那么惨，大抵是被寻仇了。”
别的，再无长物。
“看来这几人不想被打搅。”千岁笑了，“那就不是诚恳收皮草的。”倘若真是来这里做买卖的，那可巴不得全寮的住民都找他们送料子。
“另有呢？”
这几名外客自称是皮货商，进寮里收取皮料来的。
“他们自称是杏城来的，但口音不像，我、我也没多管。”房东谨慎道，“每年过来收皮料的贩子很多。只要给钱，没人细问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