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吒相如赶快接过话头,道:“还是黑齿兄明理。如有点儿脂粉气倒更好,冲淡些或人的杀气。”

沙吒相如双手一摊,苦笑向世人乞助:“你们倒是说句公道话!“

元鼎发明,这不大不小的一个包间,安插得竟非常豪华:博古架上摆着精雅的古玩瓷器;窗前一张红木小几上摆着个代价不菲的琉璃花樽,内里水养着甚么不着名的白瓣黄蕊的花儿吐着缕缕沁人的暗香;小几旁靠屋角立着个越州青瓷小缸,内里竟栽着株枝条秀逸高三尺许的白珊瑚树,珊瑚的数根枝条上更装了错落有致的十几个玉般的白瓷花盏,不知是何用处。

沙吒相如道:“这壁炉但是奇怪物件,传闻是从西边的胡商们带来的,只要不差钱、有层次的人才会用它。”

世人都笑。

沙吒相如一口噎住。

扶余尧气得一抬手又想打人,可转念一想,如果动了手岂不是自认杀气太重?可一看到沙吒相如那副嬉皮笑容偏又做无辜状的模样,又恨不能踹他几脚泄愤。

扶余尧对劲地傲视四下,道:“文君楼看上去还不错嘛,不过我说沙吒相如,你咋老是这个调调,这里的脂粉气未免也太重了吧,真的合适摆庆功宴么?咦,那是甚么花,从未见过。”她也被那琉璃花樽里的花香吸引了。

元鼎打量包间,洁净更甚楼下大堂,最惹眼的便是墙边那只炉火通红的――壁炉。在大唐,富朱紫家取暖普通都直接制作地龙,平凡人家则以火烧炕。面前这只嵌在墙体中,三边刻着精彩图案、内里安排柴炭,暖意盎然却不闻半点烟熏火燎味道的壁炉,还真是极少见到。

沙吒相如见元鼎打量那珊瑚,便低声道:“老兄好眼力,我也是看中那珊瑚才订了这间房。玉树琼花嘛,那便是了。珊瑚树固然贵重,终归是死物,其间仆人将其制成烛台利用,那死物便活了,且更加美轮美奂。只要心灵机巧不囿于物的妙人儿才有此匠心独具……”

元鼎还没来得及开口,扶余尧竟面上一红,瞪向沙吒相如:“如何我不该来吗?那你请我何为!”说着解下大氅,抖落一起风尘,摘下帽子,甩甩头,那只用一根发带高高束起的乌亮秀发往脑后划了道闪亮的弧线,晃得人面前一花。

“哈哈,这丫头真是聪明!“元鼎忍不住暗笑,两句话连消带打替自家主子挡了驾,还照顾全面不失礼数,一个丫头都这么短长,仆人会是如何的人儿。

这时,绿衣侍女又从内里出去,掌中一只托盘,托盘里摆着一只精美的白瓷茶壶和几只茶盏,另有一碟金黄色的点心。绿衣侍女笑着对世人道:“客人们本日有口福,我家仆人新创了这类茶饮和点心,最是适合冬令时节享用,送与诸位尝鲜。仆人说了,并不是甚么珍奇奇怪物儿,只是应景吃个风趣,且这两样凑一块儿恰好做个谜面,打应季物事几种,答案也是这道新制茶点的称呼,四个字。第一个猜出的客人有礼相赠。“说着提起玉白的茶壶,将黄中透绿的茶汤注入盏中,再分呈至大家面前。但见每盏透亮茶汤上皆浮着三朵红梅花在打转,映着白玉盏煞是都雅。

黑齿常之笑道:“郡主豪气干云不让须眉。我倒感觉这文君楼都丽高雅兼有,却不是平常脂粉气,何况元兄远来是客,这里的汉家风味定然合他口味。”

元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道:“妙极妙极!从未听你这般歌颂过谁,看来你对其间仆人实在费了一番心机。”

绿衣侍女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笑答:“在呢。这两年仆人更加少在酒楼呆着,除非得空或是有特别的客人才会过来,“然后看了沙吒相如一眼,道,“不过客人浩繁,仆人兼顾乏术,高朋们有甚么叮咛固然跟奴婢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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