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易低咒了两句,肃了神采闭上眼,眸子子在眼皮下流移乱动,连屋子里忽明忽灭的烛火都朝他这边偏了些。忽的司易伸脱手来,明显他闭着眼睛,却精确无误地摸索到了纸笔的位置,在纸上的一处画了个小圈。
他还闭着眼睛有气有力地絮干脆叨:“我平生不能出都城,你偏不信!你瞧瞧,我这头回出都城就没了半条命去!”
离虔城越来越近,只隔着一个吉安。江俨心中模糊有了猜想,却也不敢鉴定此事是裕亲王所为,恐怕追错了方向迟误时候。
司易烦躁地直薅头发:“这也太费工夫了,这么大的王府,谁晓得底下的暗牢密室得有多少?我又进不了府,一块一块处所细细推算,得算到猴年马月去?”
司易捂着眼睛哀嚎一声:“你做甚么?”忙掀起眼皮,打喷嚏流眼泪。
刚说完这般体贴的话,却见江俨要脱外衫了,江俨昂首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出去!”
司易眼角直抽,踢了鞋子上了床,嘶拉合上了床帐,在里头怒骂道:“格老子的,都是糙老爷们谁乐意看你!你就在这儿洗,我如果看你一眼我自戳双目!”
院内行过的保卫听到了动静,厉声问:“甚么人!”十几个保卫闻声而动,朝江俨的方向飞掠而来,夜色中仿佛身形轻灵的燕。
虔城此时保卫森严,守城军听上头的交代,虽不明白裕亲王究竟想要做甚么,却也心知此时非比平常,更是尽忠职守,每天被拦在城门外的百姓足有半数多。
江俨及部下暗卫已经追到了麻城,虽没有找到公主先前住过的那家堆栈,却也追了大半路了。
“你真的算不出?”江俨皱眉。
江俨深深看她一眼,飞身走了。
*
与他了解多年,江俨晓得司易的师父是个瞎子妙算,司易最特长的也不是测八字和符箓,而是盲算。
两个守城军对视一眼,锋利的矛尖对准了江俨的脖颈,厉声喝止:“站住!干甚么的!衣冠不整不得入城!”
夜色四合,江俨伏在一棵枝叶富强的古树上,这已经是他探过的第三个院子。裕亲王府的客院统共有八个,东西各四个,他筹算彻夜全摸一遍。
城门的保卫非常森严,江俨一眼瞧出了门道。略一思考,在城门外边的林子里栓好了马,又在茶社中给没追上来的暗卫留下了口信。
江俨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冷声道:“闭眼,给我好好算。”
听到身后似有一阵风声,那白衣男人转头略略扫了一眼,却蓦地瞪大了眼,惊诧道:“你……”
*
江俨心神一震,忙停下行动定睛看去,竟真见到絮晚行了出来。离得有些远,他凝着目力细细看了看,一时竟分不清这是真人还是假扮的,却也得空细思,四下看了看没有保卫,飞身落在了院中。
刚要说话,后脑勺却被铜盆狠狠砸了一下,一阵晕眩袭来,男人似顷刻想明白了甚么,一脸不成思议。他毕竟没能看清身后的人,这便软软倒了下去。
江俨暗忖,如果个小厮定不会如此猖獗,那必定就是这院里的主子了。
他坐下的马是神驹里飞沙,太子临回京前把本身的里飞沙也留了下来,上头坐着司易。旁的暗卫座下的马虽也是千里神骏,却没有这么好的体力,不能没日没夜的跑,早被江俨甩在背面了。
已是深夜,半夜里空无一人,值宵禁的保卫每两刻钟走一个来回。此时司易逮着空当去这条街上比来的药馆叩响了门,撑着眼皮跟大夫买了伤药,拿回了堆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