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齐宴竹应了一声。
此话一出，纵使再有贰言者也不便再多说甚么了。
来人恰是宣威营义德骠骑右将军，江潮。此前戚宗弼拜别带走了一个骑虎帐，倒是把江潮留了下来。
好久以后，齐宴竹沙哑的声音传来：“传令下去，校尉以大将领，来监城司议事。”
说实话，实在齐宴竹打内心不是特别信赖面前的江潮，他一向思疑江潮是戚宗弼用心留下来的眼线。
天刚蒙蒙亮。
“将军，将军。”侍卫悄悄晃着齐宴竹的肩膀。
齐宴竹揉着发涨的太阳穴，眼中尽是血丝，他摆了摆手：“叮咛下去，城墙戒严便好，不得冒然出兵。”
一盏茶工夫后，监城司议事厅内，众将领一一落座。
齐宴竹面色一滞，堂下一名将领的神采也欠都雅，却也未说甚么。本日城墙上值守的守军是他旗下兵士，他当然晓得齐宴竹这话里的意义——这留下来断后，实在也就是让他们把命丢在这里了。
“末将心知将军对末将还存有疑虑……”江潮踌躇了一下，“遂不敢干与将军决策。”
灯光被粉饰住，停滞了齐宴竹找鞋子的视野，他抬开端来。
齐宴竹眼角一跳：“圣旨未到，未得圣旨我不敢也不能退，江骠骑莫不是要陷我于不忠？”
“齐某切身交战多年，哪一战不是身先士卒？！”齐宴竹须发皆张，虎目圆睁，“军中皆知我爱兵如子，岂容你在这里凭口诬赖！”
“哗——”堂下一片哗然。
齐宴竹瞪圆了眼，怒道：“大胆！”
这话一下说明白了反而让齐宴竹有些难堪了，他悄悄咳嗽了一声，持续问道：“那你本日又为何敢来了？”
“城中所残剩粮虽未几，届时需全数沉江，城中不留一粒米粟。”齐宴竹沉声说着，“运河边统统船只，全数凿沉，不得有片舢浮与水上。需牢记，非论是粮草还是船只，皆不成以火燃烧之，不然城中浓烟起时，必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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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宴竹摆摆手：“不必多礼，江骠骑此时前来，但是有要紧军情？”
侍卫苦笑道：“不是圣旨……北羌人又在城下叫阵，陈副将让我来唤你。”
齐宴竹坐在上首位，堂下众将领纷繁看过来，眼中有愁绪，有希冀，不一而足。
且说在凉州府，齐宴竹已经苦苦等候那道能让他“名正言顺”撤兵的圣旨多日。
齐宴竹从将领们的神采一一扫过，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集结将士，从南门撤兵。”
江潮咬了咬牙：“将军明鉴，不得圣旨而退是不忠，但将军把万千兵士的性命全赌在这凉州府，莫非不是不义吗！？”
“过后……”齐宴竹顿了顿，“断后将士，抚恤银钱翻倍，着人送往家中。就如许，速速去安排罢。”
“江骠骑？”齐宴竹眉头微不成查地一皱，“你不在城墙戒严，来我这里何为？”
齐宴竹深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不敢欺瞒将军。末将实在本就是凉州府人氏，时至本日……家中老父老母还尚在城中，前几日走水路迁离城中百姓时，末将也曾劝二老拜别，怎奈二老舍不得故乡，还曾言吾儿不走，他们也不肯拜别。盖有此因，末将不得不厚颜来此劝谏将军，末将私心在此，望将军赎罪，但也望将军能为城中万千兵士着想，也体恤末将一片孝心……撤兵吧。”
“竖子！敢乱我军心！”齐宴竹额头青筋暴跳，指着跪在地上的齐宴竹喝道，“信不信我本日便斩了你祭旗！？”
“上面听我安排。”齐宴竹敲了敲桌子，“城墙上守兵临时不动，不成暴露非常，违者按泄漏军情措置，城内暗中集结兵马，布告还留在城中的百姓去运河船埠等待上船，派虎贲营步兵上船同业，沿河南下至淇江淮凉道隘口，奉告隘口守兵军情，随时策应我等；其他将士从南门出城，骑军打头，如有禁止直接冲阵。待南门一开，城墙上守兵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