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还似模似有地抖了抖胳膊，像是想把他说的那些鸡皮疙瘩给抖下来。
秋华一听便是一叹。“合宫我们主子脾气最好也不见皇上多来几次啊。”
蓁蓁抱着暖炉点了点头, 仍猎奇地瞧着窗外，因隔得远烛火又暗淡, 模糊只能看出是个身形高挑的人, 素金的顶戴红色的穗子在夜里也非常显眼。他抱着一只黄缎裹着的大木匣脚下健步如飞，蓝翎在脑后一颤一颤。
秋华深思：这孩子到是个心善的。
参谋行凑到她身边：“别担忧，那是文嬷嬷的儿子，皇上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一会儿气消了就会把人叫出来的。”
天子峻厉地声斥道：“内阁中书虽不是个要职但每日经手的却都是首要的文书，朕把你放那边是为了想让你多看看多学学！将来好外放出去替朕办大事。你倒好，连字都能抄错，若不是念在文嬷嬷的份上朕……朕就……”
翊坤宫虽大但因主位纽钴禄氏持掌有度以是事并未几，蓁蓁打扫完院子便拿了绣架同带她的大宫女秋华坐屋檐下一块练针线活。
“李大人。”
两人说着悄悄话往库房去了。蓁蓁待两人一出门立即从炕上跳了下来。蓁蓁的晚餐有两个馒头，她只吃了一个，另一个放在食盒里一向搁在茶炉边，蓁蓁翻开盖子摸了摸还是热乎的。她找了方帕子把馒头裹了，又夹了几块炭到手炉里，见秋华和参谋行还没返来，忙揣着馒头抱动手炉一溜小跑到了院子里。
“主子万死不敷报皇上提携之恩，求皇上打主子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天子本来盘腿坐在炕上，听到这话两眼一亮立即跳下了炕。他几步走到李煦跟前一把撕掉封条，在要翻开盖子前他的手指偏在盖子上顿了一顿。天子闭了闭眼，再展开眼睛时，眼中便再无踌躇，他食指向上一挑啪地一声翻开了匣子。匣子里除了兵部上陈的题本外最上头躺着的是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信封上署着“进剿福建受命大将军和硕康亲王杰书”数个大字。
秋华拿起盒子翻开一闻公然如蓁蓁所言。她眼角一弯，笑道：“你如何晓得的？你识字？”
蓁蓁想了一下道：“是叔父教的，叔父是广储司的笔帖式。”
“秋华女人！”
“快滚。”
因带着帽子他固然也出了很多汗，但脸倒是没被晒红。“李大人。”
“姑姑，我错了……求姑姑别打我……我再不敢了。”
秋华道：“是呢。”遂把蓁蓁的来源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主子恭喜皇上，如此康王安定广东指日可待了！”
李煦转过身，见蓁蓁捧着他的草帽站在屋檐下，“您的帽子。”他一摸脑袋这才想起他刚才擦汗时把帽子摘了就忘拿了，方才在屋里天子内心挂念着南边战事竟也没重视。
“音秀姐，主子找你。”音秀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地应了一声“来了”。
李煦到了这会儿也顾不得脸面，膝行到天子跟前对着地上就是重重地一磕。
“哦，是绮佳啊，嗯，她夙来是个心细的。”
秋华说的蓁蓁天然是懂的，可她总忍不住转头去望阿谁在大雪和黑夜里越来越小的身影，她就怕本身一个不重视阿谁身影就再也瞧不见了。
说到家里人蓁蓁眼儿一弯说话声音也轻巧了起来。
李煦见她指着他头上的草帽，顺手拿了下来。“实在也不舒畅闷得很，也就能遮遮日头。”
这宫里虽是有针线处的下人服侍主子们的四时衣衫，可一些藐小的补缀大多都是各主子身边的宫女做的。有些手巧的因能给主子做些邃密的玩意儿，那也是极轻易得主子的眼的。再者，宫女放出去时大多都已过了韶华之年，如有门技术傍身，既能安身立命，也能在说亲的时候让男方多喜爱些。总之，在这宫里把针线活学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