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前想后,踌躇半晌,最后还是提了一坛上好的金华酒,冒雪去了严老爷家。
本年只得客岁利润的三分之二, 是这十多年来买卖最差的一年。
他明白管事的意义。
可他这不是穷吗?
当初宋又良给宋积云全县选夫的时候,他还曾经嘲笑过宋又良。
薄薄的雪柳絮一样飘落地上,很快就熔化成了水,洇湿了通往珠山的夯土路。
李子修听了直撇嘴。
那管事见了,忙去给李子修续了杯茶。
按景德镇窑厂的常例, 年底结算人为的时候,会扣下五分之一的人为,等来年来上工了,再结算清楚。
也不晓得其他窑厂是如何想的?
李子修惊奇地望了管事一眼,道:“另有甚么事?”
万公公吓了个半死。
本年的人为如何算?分红如何算?别人宋家窑厂大家都得了一份年节礼,我们窑厂发不发?
像是中了风似的。
他把账册丢在了一旁。
账房心知他说的有事理,沉默很久。
他虽说是二十四衙门的人,可那也是朝廷封的,朝廷命官,如果真的中了风,这官也就做到头了。
“是不能做完了。”李子修剥着桔子无法地摇着头,道,“但是伱想想,初级瓷的那些买家,谁情愿退而求其次啊!今后在初级瓷的市场上,就是他们一家独大了。我们就算是想捡点她牙缝里漏下来的残羹,也要能捡获得才行啊!
能提早回家过年,谁不欢畅。
管事顶着满脸的唾沫星子出了账房。
不过,就算是宋家窑厂不放春假,也烧不了几窑了,并且没有宋积云在,还不晓得成品能有几成, 能不能烧出等身高的瓶尊, 还不如放假。
他不由喝斥道:“本年除了宋家窑厂,大师的买卖都这么差,有人为发就不错了,你们还想分红?还要我送你们一份年节礼?你做梦吧1
他骂了一句娘。
账房是跟了他几十年的老账房,忠心耿耿的,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不像是部属,更像是朋友。
如果他像宋积云一样赚了那么多的钱,他也情愿手掌内心漏一点,每小我都发一份年节礼, 走在路上大家都问,让大师都晓得他待窑工有多好,他们窑厂有多红火。
李子修和账房说着内心话:“这些人可真是饱男人不晓得饿男人饥。宋积云烧了新的青花瓷,等她从南京返来的时候,就是景德镇改天换日的时候,我们这些烧旧青花的窑厂,能不能活下去还两说。结了全数的人为,分红,年节礼,他们想啥呢?”
终究也都只会风景那几年。
这必定又是宋积云的点子。
管事笑呵呵地应是,等着李子修持续示下。
像宋桃如许靠着小技起家,一时风景无穷的,他见很多了。
李子修想想那场景,不由打了个寒噤。
可到底是女人家,干的都是些阴损的事,不像宋积云,大开大合的,要算计你也摆在明面上,让你吃了亏还得佩服她。
前段时候万公公之以是还能找御窑厂的费事,那是身材还好,可自他传闻宋积云放弃了景德镇的市场,直接去了南京,本来就被宋积云气歪的嘴就更歪了,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了,还不断地流口水。
管事谨慎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道:“是宋家窑场,他们放了春假。”
李子修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李子修直感喟,并往火盆里丢了几片桔子皮。
这些话在管事的舌尖打了几个滚,可他看李子修的模样,压根就没想学学宋家窑厂,他只好道:“没甚么事,就是看店主另有没有其他的叮咛1
李子修感觉那桔子吃在嘴里都酸溜溜的了。